陸鍾瑾歎了口氣,道:“我已查過,尉平城如今算是陷入戰事中,遼兵一直虎視眈眈。所以在很久前,定王爲了防禦,即使是夜裏巡邏的人也不少。”
歸刀神色不變,淡淡開口:“屬下任憑夫人吩咐。”幾個人都看向肖折釉,肖折釉卻望着城門懸挂着的屍體沉默很久。許久之後,她沒有先交代歸刀怎麽做,而是問陸鍾瑾:“請問陸公子可能查到袁頃悍這個人現在如何?是跟着定王走了,還是在尉平城?是
座上賓還是階下囚?”
陸鍾瑾皺了下眉,說:“給我點時間,一定給你查到。調查需要時間,而且如今天色馬上就要黑下來,也是幾日夜未歇,嫂夫人還是先到客棧休息一下。”
肖折釉是一點都沒感覺到疲憊,可是她日夜奔波了六七日,大家也都日夜奔波了六七日,她不想歇着,他們也受不了。她隻好點點頭,答應下來。
陶陶忽然腳步一軟,朝前跌去。
“陶陶?”肖折釉終究是不忍心,伸手去扶他。
陶陶忽然彎腰一口血吐出來,整個身子軟下去。
肖折釉一驚,探手撫上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肖折釉心裏生着他的氣,這幾日沒怎麽理他。陶陶身體本來就不算硬朗,心裏更是自責悲痛,這是一下子沒撐住。
“陶陶?”
陶陶伏在肖折釉身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肖折釉,喃喃自語:“二姐,你爲什麽騙我?”
竟是把肖折釉錯當成了漆漆。
肖折釉心裏忽得一酸。她勉強壓下眼底的氤氲,讓歸刀扛起陶陶往客棧走。
肖折釉又回頭望了一眼懸挂在城門的屍體,那大開的城門就像一隻兇獸的巨口。肖折釉深吸一口氣,她轉回頭,心中已有了計劃。
今時今日,她暫且沒有能力動定王,那就先從袁頃悍這個小人開始。
漆漆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痛。她覺得自己好像趴在一個很軟的地方,軟綿綿的很舒服。可是背上的傷卻讓她難以忍受,隐約覺得自己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沒想到死了還會痛。
漆漆自暴自棄地趴在那裏,一動也不想動,也動不了。直到這種痛楚實在太難以忍受,她終于費力睜開眼睛,入眼就是一大片雪白之色。好像一個睜眼的動作就讓她用盡了全部力氣。她無力地又閉上眼睛,大口喘着氣。額頭上又沁出細密的汗珠兒。她一動不
動地在那兒躺了很久,覺得身上的疼痛稍微緩和了些,才重新睜開眼睛。
漆漆這回看清了,自己正躺在一張雪白的床上。漆漆費力擡起下巴,四處打量,屋子裏的布置很簡單。雖然簡單,卻能看出來每一件東西都價值不菲。
漆漆擡着脖子隻能看見一小半屋内的景兒,她費力挪動了一下身子,将頭轉了個方向,繼續打量屋中的情景。窗前是簡單高腳桌,上面擺着熏香,旁邊是長桌和藤椅。
漆漆猛地睜大眼睛。
師延煜坐在藤椅裏,長腿交疊,懶洋洋地搭在身前的長桌上。他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一直看着漆漆如何動作艱難地挪動着。
“終于醒了啊,我還以爲你死了呢。”他開口,眼中是帶着幸災樂禍的笑意。
漆漆猛地回頭,收回視線。她将頭擺回原本的地方,連眼睛也閉上了。
師延煜“咦”了一聲,好奇地起身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漆漆,說:“你這野丫頭連聲謝謝都不說?”
漆漆不說話。
師延煜笑着彎腰,在她耳邊輕聲說:“嘿,你不是喜歡我很久了,如今得知我救了你不是應該更開心?”
漆漆這才睜開眼睛,然後出乎師延煜意料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說我喜歡你了?臭不要臉!”
她聲音沙啞,卻難掩以往的任性味道。
師延煜皺眉打量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開:“唔,是不是因爲你喜歡的人心裏喜歡的人偏偏是你姐,傷了你這個小姑娘的自尊心,所以才不敢承認啊?”
師延煜擡手捏住漆漆的下巴,眼中的幸災樂禍意味更重:“我救你也是因爲你姐,這麽一來,是不是心裏更難受了?”
師延煜略眯起眼睛,盯着漆漆的表情,好像特别期待她接下來的臉色變化。
“我呸!”漆漆狠狠呸了師延煜一聲,用力掙脫開師延煜捏着她下巴的手。
她惡狠狠地瞪着師延煜:“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姐都不要的玩意兒,我才不稀罕!”
師延煜一下子黑了臉。
他剛要發怒,忽聽見外面的吵雜聲。
“延煜?”
師延煜皺眉,是他父王的聲音。
幾乎是瞬間,師延煜動作幹淨利落地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胸膛。他将床幔放下來,鑽入床中,同時掐了漆漆的大腿一把。
漆漆吃痛,驚呼出聲。
定王已經闖了進來。
師延煜跌跌撞撞從床榻上爬下來,臉上染着一抹不太自然的潮紅,他慌忙行禮:“父、父王,您怎麽來了?”
定王愣住了,有些驚訝地看向師延煜身後的床榻。他沒聽錯?女人的聲音?再看師延煜這個樣子……
他不太贊同地看向師延煜,責備:“光天化日之下胡鬧!”
“父王教訓得是。”師延煜恭敬彎腰。
定王又一想,自己這唯一的兒子年歲也不小了,睡個女人的事兒還是不好多管,更何況,那女人現在還在床上。他歎了口氣,說:“如今天下大亂,男子當以建功立業爲重,自己掌握分寸!”“延煜謹記父王教導……”師延煜彎着的腰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