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的,永不接觸。你會關心她前妻的事情?”
“這你就不需要關心了,反正你也沒有别的選擇。”肖折釉站起來。她假裝語氣渾然不在意:“相信我你或許還有得救的機會,不相信的話日後不要再給我送消息了。”
肖折釉作勢轉身離開,緩步走向門外。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師沁月終于忍不住喊住她。
“等一下……”
肖折釉停下來,轉身看向她,沉默着等着她先開口。
師沁月猶豫了一會兒,仍舊将信将疑地問:“拖你找沈不覆也不過是下下策,誰知道他會不會爲了那個沒什麽感情的亡妻救我出去。但是你真的願意幫我?連他都未必會出手,你又有什麽理由幫忙?”
肖折釉沒跟她羅嗦,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師沁月爬起來,大聲喊住她。
“如果你現在想要從我口中得到消息是不可能的,你把我救出去我才會告訴你!”
“可以。”肖折釉點了一下頭。
師沁月心中一喜,急忙追問:“你打算怎麽救我出去?”
“不要多問,等消息便是。”肖折釉丢下這樣一句話,轉身離開。
她故意态度不甚明朗,不想表現出太過迫切,以免被師沁月鉗制。
肖折釉回到偏院,绛葡兒迎上來,說:“夫人,袁夫人過來好些時候了。”
肖折釉微微蹙起眉心。
就算是不想見盛令洪,她仍舊需作出與盛令洪不相識的樣子,又帶着幾分意外地說:“不知公主駕到,民婦有失遠迎。”
盛令洪将肖折釉拉到身邊坐下,笑着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我這落勢的公主。如今不過隻是袁夫人而已。”
“公主畢竟是公主,乃千金之軀。”肖折釉的目光無意間落在盛令洪的微微鼓起的小腹,“恭喜公主要做母親了。”
盛令洪微笑着低頭輕輕摸着自己的肚子,說:“是個乖孩子,最近幾乎不鬧人,都沒什麽害喜的症狀。”
提到自己的孩子,盛令洪的眉眼之間帶了幾分溫柔。
恍惚間,肖折釉想起前世小時候的事情。在那大紅宮牆圍起來的皇宮裏,皇家兄弟姐妹之間的情誼是那麽淺薄。而盛令瀾和盛令洪的交好是整個皇宮都知曉的事情。
她們一起去學館,跟着女先生讀書識字,撫琴弄畫。也曾一起調皮搗亂,一起受罰。
盛令瀾小時候調皮,沒少惹皇祖母生氣。她也記不得是爲了什麽事情被皇祖母罰跪。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小黑屋裏,肚子好餓。
盛令洪從窗戶爬起來,帶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鹹豆花。鹹豆花灑了一半,隻剩半碗了。
盛令洪走了以後,肖折釉還陷在前世的回憶裏。
縱使前世的時候,她最後與盛令洪反目成仇,可是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啊。如今她也懷了身孕,喜爲人母,那些過節就那麽算了吧……
三日後,師沁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開門聲。她這幾日都在等着肖折釉的消息,夜裏都睡得不踏實。聽到異響,她很快醒過來。
木屋的門被打開,肖折釉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說:“把鎖着她的鐵鏈解開。”
“是。”一個守衛進來,将鎖着師沁月的沉重鐵鏈解開。
随着鐵鏈落地的聲響,師沁月的心砰砰砰直跳。她得救了是不是?她自由了是不是?一種狂喜湧上她的心頭。她慌忙站起來,沖到門口,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看見幾個把守的守衛已經被迷昏了倒在地上,她仍舊沒有放松警惕,緊張兮兮地問:“你确定把看守的人都解決了嗎?我們從哪裏出去?一路上都沒有問題
是不是?”
肖折釉平靜地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關于盛令瀾的消息了。”
師沁月心裏感覺到一絲異樣,實在是不理解肖折釉爲何對盛令瀾的事情如此關心。但是她現在顯然不是在意這個時候,她隻想活命,剩下的事情全都不在意。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得将我送出府才行!”師沁月壓低了聲音說。“好。跟我來。”肖折釉也沒繼續追問,帶着她沿着一條偏僻的小徑往府邸的偏門走去。綠果兒走在最前面,手裏提着一盞燈照在肖折釉腳下。師沁月跟在肖折釉身後,之前那個給師沁月解鎖的守衛跟在最
後。
師沁月雖然被關押在這裏許久,可是一直都被關在那間木屋裏,對府裏的地形完全不熟悉。她不停四處打量,又緊緊跟着肖折釉。
今夜無月,天上的星星也不多。
師沁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小聲催促了肖折釉幾次快些走。她已經被囚禁了很多年,做夢都要想自由!
穿過一道很舊很窄的石門,府邸黑色的偏門映入眼簾。師沁月大喜過望,朝前跑去。她剛跑了兩步,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守衛立刻掐住她的肩膀,鉗制住她的動作。守衛力道着實不小,師沁月的肩頭也有陳傷,她悶哼一聲咬緊牙關,卻不敢大聲呼痛,以免引來
府裏的人。
“現在可以說了。”肖折釉道。
師沁月使勁兒吸了兩口氣,才說:“你确定會放我走?”
綠果兒皺着眉訓斥:“你話怎麽這麽多!我們夫人問你什麽趕緊回答!”
師沁月瞪了綠果兒一眼,她原本也是宮中受寵的妃子,想不到如今竟是輪落到要被一個小丫鬟來訓斥!她努力壓住心裏的怒氣,對肖折釉說:“當年定元帝殺害盛令瀾是受盛令洪慫恿的!”
師沁月推開壓着她的守衛,立刻往偏門跑。出了這道門,她就自由了!
“抓住她!”肖折釉大喊一聲。
擒住又有傷又瘦弱的師沁月,對于那個守衛來說可以是渾然不費力氣。
師沁月憤怒地轉過頭來望向肖折釉,壓低聲音怒道:“肖折釉你不能言而無信,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就應該放我走!”
肖折釉整個人都陷在巨大的震驚中。
當年定元帝殺害盛令瀾是受盛令洪慫恿的!
當年定元帝殺害盛令瀾是受盛令洪慫恿的!
當年定元帝殺害盛令瀾……
盛令洪慫恿……
慫恿……
肖折釉身形一晃,險些站不穩身子。
“夫人!”綠果兒眼疾手快急忙扶住肖折釉。
“哎呀,夫人你的手怎麽這麽涼!”綠果兒驚呼了一聲。
肖折釉并沒有聽見綠果兒的話,她滿腦子都徘徊着那句話。那句話仿佛要把她的頭炸開。
她一直以爲前世的難産隻是個意外,原來是别人害了她?
是定元帝希望她死?是盛令洪慫恿?理智似乎在抽離,又被肖折釉逼着一絲絲抽回。她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把這一切都想清楚。那一日死時撕裂的痛又一次轟然襲來,還有那個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就夭折了的女兒。那小小的發黑發紫又脆弱的
一小團……
肖折釉的眼睛裏浮現一層細密的血絲兒,她紅着眼睛,艱難地擡起頭,盯着師沁月,聲音幹澀地發問:“他們爲什麽要害盛令瀾。”
雖然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猜測,可是肖折釉還是把話問了出來。望着肖折釉那雙仇恨到可怖的眼睛,師沁月愣住了。她呆了好一會兒,才說:“定元帝想要把女兒嫁給沈不覆,不想盛令瀾爲沈不覆生下嫡長子。他本來很猶豫,不想擔下臣子出征之時謀殺臣子妻子的罪名
。可是盛令洪那段時日借着進宮與我作伴的機會,幾次慫恿定元帝下手。”
師沁月頓了一下,繼續說:“盛令洪和盛令瀾之間有殺母殺弟之仇,而那個時候盛令洪剛剛小産。沈不覆官職又比袁頃悍高,她許是嫉妒吧……”
肖折釉緩緩閉上眼睛,将溢滿眼眶的淚憋回去。
她的孩子居然是被害死的。
被害死的。
一想到那個孩子,肖折釉連自己前世死時的痛苦都可以暫且忘記。倘若原諒或放下,愧爲人母。
她居然想着割舍前世,安安分分做她的肖折釉。所謂的歲月靜好原來不過表面的風平浪靜,平滑的鏡面之後是可怖而不堪的真相。
師沁月見肖折釉許久不說話,她心裏又急又慌,不得不喊出來:“你要是這麽感興趣想知道實情就去問雲卷!”
雲卷?雲卷那張略帶孩子氣的小圓臉沖進腦海,肖折釉還記得她的一颦一笑。她還記得當初嫁到霍府,身邊隻帶了煙升和雲卷。煙升和雲卷的名字都是肖折釉起的,雲卷每次都揚着小下巴對煙升炫耀:“我的名字
更好看,公主果然偏心我!”
雜亂的、美好的、仇恨的、痛苦的記憶紛至沓來。
師沁月見肖折釉整個人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她又大聲吼:“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肖折釉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猩紅一片,她擡手,動作有些僵硬地揮了一下。
守衛松了手。
師沁月大喜,朝着偏門狂奔而去,她猛地推開木門。可是下一瞬,狂喜的表情在她的臉上僵住。師延煜立在外面,抱着胳膊,已經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