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狠狠瞪了聖香一眼，警告她别亂說話。
“姑姑！别走！”
聖香驚懼地想要拉住聖姑，卻被妙音攔住了去路。
看着面容清麗一如幾百年前的長姐，她卻連連後退，“你、你是誰！”
“我是你的姐姐妙音啊！許久沒見，香兒莫非認不出姐姐來了？”
妙音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但是臉上，卻多了幾分見到自幼寵愛妹妹的笑意。
而聖香卻隻覺得那笑容詭谲又恐怖。
“不！你不是姐姐！姐姐已經死了！”
她連連搖頭，眼瞳因爲驚懼而放大，讓整張面容都顯得有些扭曲。
“呵，因爲你親自将有毒的丹藥喂入你親姐的口中，所以，你笃定她已經死了，是麽？”
白衣女子依舊微笑着，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聖香如遭雷擊一般癱倒在地，哆嗦着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一定想問，我怎麽知道的？”
妙音眸光複雜地看着她，低聲道，“因爲，我真的是你的姐姐啊！”
“不、不，姐姐已經死了！”
聖香撕心裂肺地吼出來，仿佛這個聲音可以讓面前的人形噩夢消失。
對！
這個出現的人，一定是她的噩夢！
這麽多年了，這個噩夢也不是一次兩次出現了！
隻要她将這個虛假的人打散，夢就可以醒了！
瘋狂的女子蓦地竄起來，惡狠狠地掐向白衣女子的脖子。
卻見她一動不動，笑容漸漸變成了冷嘲。
“我的妹妹，你就這麽恨不得你姐姐死？殺了一次，還打算殺第二次？”
什麽誤入機關無力逃脫？
以她的修爲，怎麽可能逃脫不了。
事實是，她中毒了，渾身靈力無法凝聚。
當時慌亂絕望中，還以爲是機關自帶的毒素。
可後來，她才驟然想明白。
問題，不在機關，而在進入那處密室前，聖香遞給她的丹藥。
可笑她還珍藏了一顆沒吃完。
所幸她還藏了一顆，這才讓她發現了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
“爲什麽？”
白衣女子平靜的聲音，終于因爲恨意而染上了幾分煞氣。
而掐着她脖子的聖香，卻驚懼地發現自己姐姐突然化爲一團煙霧散開，而後在她身後凝聚。
幾乎是俯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不甘地質問。
“咱們姐妹父母雙亡，我自認這個長姐做得還算稱職。凡是你想要之物，從來不吝啬給你，有人欺辱，第一個上去幫你打架。可爲什麽，你要這麽害我？”
伴随着她的質疑，絲絲縷縷的陰煞之氣從潔白無瑕的衣裙中散出，将聖香完全籠罩。
聖香覺得，自己仿佛陷在了一個充滿恨意的囚籠之中。
怎麽能不恨呢？
明明天賦異禀，前途光明，還謀劃着如何将自己心儀的男子追到手。
可笑的是，臨死的時候，還惦記着幼妹被人欺負，将她托付了出去。
結果，害死她的居然是她的親妹妹！
聖香覺得自己要瘋了。
這瞬間窒息的感覺，仿佛回到了重蓮宮的時候。
那時候，她被突然發狂的梵清弦死死掐住脖子。
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妙音的幾乎如出一轍！
她以爲自己死定了。
可是那個人卻放了她，說直接掐死太便宜她了。
而此時，雖然妙音身上的氣勢沒有神主的強大，卻依舊讓她再度陷入了夢魇和恐懼中，除了尖叫，再也發不出别的聲音。
爲什麽！
爲什麽！
可聲聲質問還是在她耳畔盤旋，仿佛她不給個答案，就不罷休。
爲什麽？
還有什麽爲什麽？
隻要妙音存在的一天，她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
長相更漂亮有什麽用？
那個驚鴻一瞥後就再也忘不了的人，會和她的親姐姐定親！
丹皇殿和乾達婆族的小公主？
再受寵，她也隻是姐姐身後的影子，聖女和繼承人，永遠都是她的姐姐！
隻有妙音死了。
她才有機會，和天衍聖城聯姻。
才能成爲神族的聖女！
“格格......”
聖香的口中發出奇異的音調。
直到那股束縛徹底消失，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吼出了些什麽！
妙音突然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
“聖香，你就是爲了這些狗屁原因，将你的親姐殺了？”
她冷冰冰看着自己的妹妹，驟然發出一聲怒斥，“當初就應該替父母将你在襁褓中掐死！免得你爲禍人間！”
她這個妹妹，殺的，又何止她一人。
害的，又何止她一人！
想想那個在山谷中盤膝閉關的白衣人影，妙音就有抑制不住想要殺戮的欲望。
以前，她卻并不喜歡打打殺殺。
可也許現在和九幽煞氣融合在了一起，她居然覺得殺戮能帶給她快感。
“想殺，就殺喽。”
男童的聲音，咯咯咯在她耳畔響起。
妙音冷冷道，“滾開。”
姐姐在和誰說話？
聖香驚駭地看着周圍，卻根本看不見人影。
隐沒身形的黑衣男童又咯咯咯笑了兩聲，“這個笨蛋在找我呢！”
“那你就陪她玩玩，别玩死了。她這具身體還有用。”
妙音深吸了幾口氣，毫不留戀轉身離開。
聖香蓦地掐破自己的掌心，期望疼痛能讓她從這場噩夢裏面醒過來。
姐姐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還有姐姐，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咯咯咯，若不是大人似乎也很讨厭你，其實我覺得，你挺适合當我們的同伴的。”
明明看不見，聖香卻驟然聽見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不由發出一聲尖叫。
然而，她剛剛踉跄地跑了兩步，就突然絆倒在地，哀嚎地在地上翻滾。
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人影，正在抽打她！
“姑姑！救我！姑姑！”
她無力地嘶喊着。
可是她所求救的那個人，正笑盈盈等着妙音。
“音兒，有空去看看神主。”
“再說吧。”
妙音淡淡回應。
聖姑也不生氣。
以前，妙音在她們面前的表現，也是這樣冷淡。
這樣正好和神主性格相配嘛！
看着喜氣洋洋的聖姑，女子卻隻是勾起一抹含義莫名的笑。
别說她現在根本就不是活人了。
就算是活人，也晚了吧？
妙音看向山谷的方向。
那個人回來以後，就一直呆在山谷裏閉關。
每當他面色平靜的時候，都一直在出神凝視着一個造型普通的竹隕，仿佛在盯着自己的救贖。
溫柔又怅然的眼神，讓她無數次揣測。那個送給他竹隕的，是誰？他的摯愛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