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堆蝌蚪樣的符号，慕容清歡就有些頭疼。
好在它們的邊緣都參差不齊，所以拼湊起來還算比較容易。
隻見約莫半米的古樸長卷上，明顯缺少了左上角的一大塊。
“隻差最後一張了。”赢無影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不可思議。
“當初我下定決心收集它的時候，從未想過會這麽快就将大部分找到。”
少年的手指在殘譜上劃過，嘴角揚起一抹譏诮，“都說生命神皇的神墓之中有好東西，卻不知道神皇最好的那件寶貝，卻并不在神墓中。”
“你是說，娲皇珠。”慕容清歡擡眸看他。
少年點頭，“我的族人世代鎮守迷津澤，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隐秘。這張殘譜，就是我母親幼年無意闖入迷津澤而找到。”
“傳說，生命神皇曾在一處世外桃源居住了很長時間，而她的很多遺物，也都放在了那裏。”赢無影繼續道。
“母親精通音律，不知在哪本古籍上得知，這殘譜中暗含着一張地圖，而地圖，就是通往生命神皇曾居住的那個地方。”
聽着赢無影的叙述，慕容清歡的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自己的那個夢。
夢裏，也有一個瑰麗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聽說，生命神皇有活死人，生白骨的力量。我在母親死後，就萌發了集齊地圖的念頭。”少年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一絲顫抖。
君清璃突然開口道：“就算是娲皇珠，也不能讓死人活過來。何況，神族隻不過是力量比普通人類更強大而已。若她真有這個本事，怎麽會自己也落得神魂消散的下場！”
赢無影顫抖了一下，慢慢道，“其實我猜到，隻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而已。”
慕容清歡睨了君清璃一眼，淡淡道：“等琴譜集齊，就知道這些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她對生命神皇的那些傳說沒有什麽興趣，卻牢牢記住了娲皇珠。
君清璃和梵清弦都曾經說過，娲皇珠，可以治好君清璃臉上的傷。
就算是，她能在他離開前，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我會抓緊時間讓人探查最後一張琴譜的下落。”赢無影很快恢複正常。
“隻是，”他有些遲疑地歎了口氣，“雖然說這琴譜中藏有地圖，但是我至今沒發現。”
“就這麽看當然發現不了，要滴血。”慕容清歡笑了笑，“而且，澹台明鏡剛剛給了我點東西，你拿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最後一張琴譜的下落。”
慕容清歡說着，将澹台明鏡給她的盒子交給了赢無影，然後翻手拿出一柄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你做什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君清璃以極快的速度從床上翻身而起，将慕容清歡手中的匕首打飛。
漆黑的瞳仁死死盯着她，手指用力，在那個纖細的手腕上掐出一道紅痕。
“放手。”慕容清歡先是愕然，而後惱怒。
“我跟你說過，不要随便滴血。”君清璃的語氣難得帶上幾分告誡和惱怒。
赢無影瞬間明白，慕容清歡是想要給他展現地圖。
少年飛快地撿起匕首，目無表情地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刀。
“赢無影。”慕容清歡看着他的動作，一時語噎。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疼痛，或者早就習慣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就捏着手腕，逐一在五張殘譜上滴下血珠。
五顆血珠停留在地圖之上，仿佛被嫌棄般，慢慢地滑動着，最後滾落到了地上。
赢無影終于皺了皺眉頭，探尋地看向慕容清歡。
“怎麽會這樣？”少女也有些愕然。
唯獨絕色的男子愣愣看着不被接納的血珠，突然發起了呆。
趁着他走神，慕容清歡迅速直接咬破自己的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度在五張殘譜上灑上血珠。
奇迹般的事情發生了，這一次，血迹沒有絲毫阻礙地被吸收。
然而，不知是否是血液不夠，琴譜隻有一個小角變成了紅褐色。
慕容清歡看見有變化，立刻繼續捏着自己的手指，試圖将更多的血滴上去。
然而君清璃卻回過神來，死死攔住，“這東西有古怪，你别輕舉妄動。”
“沒事的。”慕容清歡擡眸笑了笑，“上一次，我受傷，它吸納了我比較多的血才完全顯示。我就試試我們才拿到的那張。”
少女眼中的執着，讓男子莫名地心底一顫，湧起似愧疚又似茫然的複雜情緒。
他慢慢地松開手。
三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殘譜，看着它慢慢地變色，然後原本的符号隐沒，顯現出明顯的地圖曲線。
“看着路線方位，似乎都出海了？”赢無影喃喃道。
而君清璃卻突覺不對，猛然回頭，“小歡兒。”
慕容清歡覺得自己的腦子一陣陣地眩暈。
那張殘譜是真的有些詭異，一開始喝她的血，就好像有點停不下來的樣子。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
睜開眼睛的瞬間，她連罵娘的心思都沒。
眼前景緻陌生，而面前的那人卻很眼熟。
是那個神秘的銀發男子。
不用說，她又開始做這種詭異的夢了。
這一次，慕容清歡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清醒，突然意識到她做夢，是不是和殘譜有關？
也許是殘譜上覆着的原主人意識，将她一次次卷入詭谲的夢境中。
隻是這一次的夢境，第一次出現了第三個人。
那是一名男子，隻能看見一個背影，紫色的長發在他的腳踝翻滾着，猶如雲煙。
而不知是留下記憶的人有意回避，還是這些記憶有了缺失。
慕容清歡始終看不清他的臉，隻記得他的聲音，肆意飛揚，帶着睥睨天下的傲氣。
這一次的夢，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悠長。
然而場景，卻依舊破碎而混亂，甚至到最後，帶着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味，壓迫得她近乎窒息。
“啊！”慕容清歡驟然大叫一聲，猛地彈了起來。
“小歡兒！”
少女感覺到有人立刻從背後将她抱住，一遍遍拍着她的背，輕柔地哄到：“别怕，别怕。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溫柔的氣息，帶着令人沉醉的味道，讓她的喘息聲漸漸平靜下來。
隻是一場夢而已，卻是太真實的夢了！
真實到，她幾乎以爲這都是自己親身經曆的事情。見她的神色漸漸放松，男子也随之松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低喃道：“你都夢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