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隊長也怔了怔,看着自己狼狽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丢了東胤的臉面。
那名看起來主事模樣的青年男子眯起眼睛,謹慎地打量起沒骨頭一樣倚坐在白馬身上的男子。
他騎着的,隻是一匹再普通不過的馬。
自己剛剛施放的威壓,足以讓一隻八級妖獸抖一抖,卻不見他坐下白馬有絲毫慌亂。
顯然,這人的魂力很強,不但不受自己威壓的影響,還可護住周圍的生物。
那他的修爲,又如何?
從他的叔叔祁正那裏得來的信息,知道東胤派來的這個什麽王似乎是聖靈。
聖靈嘛,他在心底冷笑了聲,突然放下心來。
聖靈高階的強者都在十方聖域的監控下,他自信不會有漏網之魚,所以這人頂天也就是個聖靈中階,和他相當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想到這裏,男子臉上的警惕一掃而空,放松又不屑地掃了他們一眼,擺出寬容大度的模樣。
和快死的人,他有什麽好計較的!
面具後的墨瞳将男子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仿佛猜到他所想般冷冷彎了彎唇角。
這個祁家的三少爺,比他上次所見的祁四還要愚蠢自大。
如果十方聖域的家族都是些這麽蠢笨的後代,也難怪會淪落爲天靈域那些野心勃勃勢力的棋子而不自知。
“我是東胤赤羽營精英隊的隊長淩春,奉命協助宸王來神墓探查。”那名趴在地上的隊長似乎覺得自己應該重新樹立下東胤的臉面,一臉正色地拍了拍衣服爬起來。
君清璃微微歎了口氣。
和這趕着送死的沒腦子隊長比起來,祁家的人還不算太蠢。
其他戰士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君清璃故意透露的信息在經過那兩名戰士的擴散後,成功制造了一波恐慌。
但,也隻是種下了懷疑的種子而已。
現在他們又興奮又畏懼,既受不了誘惑,想要去神之領域探險,卻又害怕真的是個有進無出之地。
而對祁三公子而言,卻是他們苦苦等候的炮灰終于到來了。
神墓兇險萬分,他們派出的人最遠也就探查到了大殿之前而已,連大殿的門都進不去。
當然,他們也沒指望這些修爲低下的人能進入大殿。
十方聖域的力量和智慧,再怎麽說也比太虛大陸的其他靈士要厲害。
使用某些手法,他們可以通過這些進入神墓的炮灰知道裏面的情況。
而這些炮灰的作用就是盡可能地收集情報,以及順便幫他們清理一些蘇醒的妖獸和兇獸。
但是,這些人的修爲實在是太差了,就算被他們用各種防禦靈器武裝着,也支撐不了多久。
所以,十方聖域的所有家族都在積極尋找這種一次性消耗的人形偵探器。
畢竟探查到的有用信息越多,日後家族正式進入時也就越輕松。
祁家剛好又有一批炮灰折損在了裏面,所以這個祁三公子立刻招來自己的手下,懶洋洋道:“現在就讓他們準備準備進去吧。”
這麽快?
所有戰士的心頭都浮上了這個念頭。
恰在這時,他們那個一路都不靠譜的宸王終于靠譜地端起了領隊的架子。
“趕路趕得太累,明日再行動。”
他的音量不高,卻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語氣更是不容商榷的肯定。
祁三公子的下屬皺起眉頭,還未開口,那道聲音又道:“進去結界休息。”
一大團灰蒙蒙的霧氣在空中漂浮着,這個幾大家族合力布下的結界将金光燦燦的浮殿遮蔽得嚴嚴實實。
隻有進入結界裏面,才有機會看見神墓的真貌。
而這又增添了神墓的神秘感和吸引力。
平時這些炮灰隻會在正式進入神墓的時候才會被帶入那片區域。
祁家的人心中都浮起一絲古怪的感覺,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這人的聲音不知有種什麽魔力,完全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祁三公子有些不爽自己的氣勢被壓了下去,胡亂給自己的屬下使了個眼神。
反正進了結界他們就跑不掉了,随便他們!
君清璃的嘴角勾起,漫不經心地調轉馬頭,仿佛有些抽風樣讓坐下白馬踏出一條歪歪曲曲的蹄印。
隻有忠心耿耿的下屬流光注意到那些馬蹄中,都閃爍着靈力的光輝。
“主子。”少年忍不住開口了。
君清璃含笑偏了偏頭,“晚上陪你家主子出來散散步。”
“主子,您又想做什麽,就直說了吧。”流光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決定一定要跟緊主子的腳步。
每次自家主子露出這種玩味的神情,就一定有人要倒黴了。
而要是他的大腿抱得不夠緊,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了。
想當年,主子爲了試驗自己改進的陣法禁制威力,把他在一個變态到令人發指的地方活活困了三個月!最後還是被救出來的!
“也沒什麽,無聊設幾個禁制陷阱,等着有人往下跳。”
君清璃漫不經心地擡眸看了看天際,自言自語道:“你家主子我可還等着快點将這裏的事情解決了,帶着軍隊回去娶媳婦呢。”
某人恬不知恥地幻想着,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渾然不知自己把快到手的“媳婦”差點坑挂了。
。。
慕容清歡低吟了一聲,捂着腦袋坐起來。
身下,是一個柔軟的坐墊,把絕大多數沖擊力全部承受。
少女急忙伸出手指,第一反應是去探鼻息。
清澈的雙眸蓦地張開,空茫的眼中閃過一絲急切。
修長的手掌蓦地伸過來,一把抓住慕容清歡的手腕。
感覺到溫熱肌膚,那雙漂亮眼睛才緩緩垂下。
“你沒事吧?”梵清弦似乎覺察到自己的失态,松手坐了起來。
慕容清歡的心情一下子有些複雜。
她當然沒有事情。
墜地的刹那,是梵清弦忽然抱住她,将四周襲來的所有攻擊全部擋下。
他說得沒錯,這條丘壑的底部,還藏有其他機關。
回想起那一瞬,萬道地刺襲來的場景,慕容清歡就出了身冷汗。
就算她身法絕佳,真要是一人落下,恐怕也去了半條命。
她的目光,從白衣男子的身上滑過,蓦地瞪大。
不染塵埃的白衣早滾得髒兮兮,更有道道奇異的透明液體凝聚在衣襟之上。回過神來,她才發現之前經常嗅到的清雅蓮香,正無比濃郁地從那個有些狼狽的身影上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