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來的正好,繡坊裏正在讨論如何使用新進的布料。”
魚苗點點頭,對着李三娘笑笑後,這才率先走進了繡坊中。
這次,魚錦鴻幫忙進的布料不少,盡皆堆放在倉庫裏。
剛好上次進來的布料已然用完,繡坊裏的農婦們便領到了新的布料,正都坐在操作台前讨論那些未染色的原布。
有人說用來做被芯,有人說用來做四件套的裏子。
魚苗進屋時,衆人還在讨論。
魚苗站在衆人身後旁觀了一會,然後走了過去,低聲附和了一句,“是用來做被芯的,餘下的,可做成衛生巾。”
衆人這才發現了魚苗的存在,忙都站了起來,跟魚苗見了好。
魚苗也不多禮,詳細地跟衆人解釋了原布的好處,未染色的原布一是成本低,二是做成衛生巾後,更幹淨衛生一些。
講完,魚苗就讓衆婦人散了,她親自站在旁邊看着大家夥忙碌了一會。
随後,李三娘也加入了工作,許是心裏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她并沒有動手去做繡活,反倒撿了一塊餘下的原巾,手腳俐落地給魚苗縫制了一片衛生巾。
魚苗回頭望了一眼,見田玉并沒有跟進來,低頭去接衛生巾時,便忍不住低低問了一句,“娘,那田大哥跟你……”
李三娘在還給田玉衣服時,成心撿了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怕的就是被人嚼了口舌,可竟不想,魚苗還是“多心”了,她不知如何解釋,便裝得沒有聽到。
魚苗心裏的感覺越發強烈,自家的娘親怕是對田玉上了幾分心思,可又想起在門口時她臉上的異樣,魚苗又覺得自己娘親接觸田玉,似乎不太單純。
自家娘親讀過不少書,又有過一段婚姻的經曆,不怕她真的對田玉有點想法,怕的是她用的是“以退爲進”啊!
如果是後者,魚苗心裏就同情了田玉幾分,可她實在不明白,李三娘爲何如此做。
但願……
是她多心吧。 見李三娘不回應自己,魚苗便也不再問了,拿着李三娘新做的衛生巾細細端詳了一會,隻見用原布做的衛生巾與現代的衛生巾像極了,她又謹慎地走到了一旁,拿起大家夥喝水的茶杯,往衛生巾上倒
了一杯水。
由于原布沒有染料,水漬很快就滲透了下去。
魚苗高興極了,但由于原布沒有經過高溫消毒,她也就沒叫大家夥開始量産,而在量産前,她還有一件要做,那就是爲衛生巾打開銷路。
魚苗心裏在了主意,面上也就開始迫不及待了。
李三娘見魚苗高興,心裏暗暗松了一口長氣,她拿過一套成型的四件套,正打算繼續上次的繡活時,卻聽魚苗道,“娘,你幫我多做幾片,我去換套衣服。”
李三娘聞言,點了點頭,見自家閨女像陣風一樣小跑了出去,她這才收起了憐愛的目光。
院子外,魚苗的腳步匆匆,小臉上全是喜色。
出了繡坊的大門,竟見田玉還傻呼呼地站在原地,手裏摩挲着李三娘補過的衣服。
魚苗心思一活,眸光一閃,笑着邀請,“田大哥,跟我去一趟鎮子上吧。”
田玉仿佛思春被魚苗抓了個正着,黝黑的臉皮子略略一紅,低歎道,“少夫人,說了許多次了,上次去鎮子上賣孤本,我已然怕極了,絕對不能再出莊子,絕對不能了。”
魚苗故意歎了口長氣,“唉……難道你要在這莊子上躲一輩子麽?即使你樂意,我娘跟我弟弟也是不願的。”
“……”田玉。
“田大哥,你來這莊子上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田玉面上有些恍惚。 “是啊,那麽久了,你怎麽知道你的仇人還在找你?”說完,魚苗覺得有點打臉,這世上的仇人也許不會一直找你,可會“偶遇”啊,例如上次在杏花村碰到的那個與田玉撕起來的婦人,也就是王氏的嫂子
。
可,摸不透田玉的底細,魚苗心底總是不放心的,尤其現在李三娘跟他走得越發近了。
田玉顯然也是想起了上次在杏花村的遭遇,他面色發苦,心裏更苦,可的确又像魚苗說的,誰願意跟他在這個窮莊子躲藏一輩子?
現在魚小寶還小,若他真的長大了,要娶親,要科考,身爲魚小寶的後爹,他總是得見人的。
不得不說田玉想得多,想得長遠,但他心裏的确是這麽想的。
田玉心底糾結掙紮了許久,這才一咬牙,“成,我跟你去,但我得回家去僞裝一下。”
魚苗聽着田玉用“僞裝”,心底的擔憂反倒更嚴重了,這得以前得罪過多大的人,才能怕成這樣?
魚苗面上不顯,淡笑道:“正好,我也要回去添件衣服。”
最重要的是,魚苗打算回去跟魏清風報備一聲。
田玉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地向莊子裏的方向走去,回途中,魚苗有意無意地套田玉的話,但他明顯地刻意躲避,讓魚苗心裏越發沒底了。
兩人回了莊子,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魚苗推開大門之時,見到魏清風正坐在院子裏讀書,見她進來,忙将書本揣進了袖子裏。
此時的季節已經很涼了,魚苗先是不滿魏清風不知輕重,随後像想到什麽,立刻走向他,小手一伸,怒道:“拿來。”
先前她剛進來時,這貨面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又快速将書本下意識地給藏了,魚苗幾乎不必多想,便知那書本上畫了什麽。
魏清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在自家小娘子面前,他越發的沒有穩重與自持了,依依不舍地将書本抽了出來,還沒遞給魚苗,就被她搶了過去。
魚苗快速地翻看了兩頁書,越看,她的面皮子就越像滴血一樣,這書的尺度,可比上次她看的大多了,也勁爆得要命。
魏清風順着掃了一眼書本上的内容,随後低聲問道:“娘子,好看嗎?”
魚苗啪得一聲合上書本,重重地白了魏清風一眼,随後才回,“什麽好不好看?虧我還當你真的在用功,原來不過是表裏不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娘子,當真了不得。”
“什麽了不得?”
“你沒讀過書,竟還懂得用成語了。”
“……”魚苗被魏清風堵得心口生郁,又白了他一眼,這才往屋裏走去,邊走邊說:“我跟田大哥去一趟鎮子上,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零嘴兒,或者要我幫你買的?”
魏清風聞言,俊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跟在魚苗身後進了屋子,語氣有些不愉,“就你們兩人?”
“是啊。”背對着魏清風,魚苗沒有細思他的語氣,隻進了裏屋,從箱籠裏挑了件李三娘幫她做的披風出來。
魏清風臉上越發的陰了,好像要打雷下雨一般,薄唇裏擠出三個字,“不許去。”
魚苗正在系披風的指尖一頓,記憶裏,魏清風鮮少反駁她,如此語氣生硬,好像還是第一次?
她回身看他,卻被他用雙手捧住了小臉,一番揉弄,擠成了包子似的。
“尚公……”魚苗被揉得小嘴微張,感覺自己說話都漏風了,傻透了。
魏清風發陰的心,這才轉睛了幾分,見小娘子此時的模樣當真可愛得緊,便低頭含住了她的雙唇。
他吻得投入也用力。
魚苗的小臉仍然被他捧着,氣得合了一下牙齒,咬了他的下唇。
被咬了,魏清風沒生氣,也不覺得疼,反倒心情又好了些,他的唇往上,張開嘴,輕輕地咬了咬她的鼻尖。
“娘子,先不說你跟一個單身男子同赴一處,就說上次魚鵬飛的事,爲夫……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說完,他緊緊地将她擁入懷中,将她的腦袋往自己的頸窩按得更緊了些,“爲夫陪着你,不然,你哪裏都别想去。”
明明是霸道到無理的話,但魚苗覺得魏清風是真的在害怕,她一雙手臂環緊了他的腰,小臉在他頸間蹭了蹭,“相公,你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沒事的啊,現在魚鵬飛正在床上躺屍呢。”
魏清風生冷的堅持,“不同意。”
魚苗心裏就苦逼了,魏清風怕她出意外,她何償不怕魏清風再陪她去鎮子上,再遇上女性的狂蜂浪蝶?可她心裏裝着事,想探探田玉的底細,總不能将差事交給餘盛去辦,更何況……
餘盛一個半大的小子,怎麽去推銷女性的衛生巾?
魏清風見魚苗半響不再開口說話,就知道小娘子許是不開心了,他将她拉開幾分,然後捉爲她的一隻小手置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後下了一劑猛藥,“娘子若是舍得我這裏疼,便獨自跟田兄去吧。”
魚苗感覺掌心下魏清風跳動的心髒,五根手指鬼使神差地抓了一下。
“……”魏清風。
被娘子調戲了怎麽辦? 魚苗的會蛋突然爆紅,心想着,一定是剛剛看了幾眼的那書本帶壞了她。她喉嚨裏都生了火,忙推開了魏清風,對着他不耐煩地擺擺小手,“行行行,你愛去就去吧。隻是你長得跟弱雞似的,若一直考
不上功名,以後也就隻能守着我當個跟屁蟲啦。” 聞言,魏清風緩緩地沉了眸子,弱雞?他家小娘子是不是忘了昨夜誰讓她欲生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