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苗暗暗合計了下,這木匠差不多來了近半個多月,活計做得相當不錯,櫃子、床榻、桌椅等,盡皆打得不錯。
想到要付給對方的工資,魚苗有點苦逼了,因爲她手上沒有現銀,之前明面上“撿”的錢,她分成了兩份,一份給了魏清風,一份給了林婆子。
空間裏倒是有錢,可她拿出來要怎麽跟自家相公說?
正上愁時,一旁正在擺午膳的趙奶娘出了門,沒過多久,她回來後,拿出了個荷包,遞給魚苗。
“少夫人,這是老奴的這幾年攢的,您且先用着。”
魚苗看着趙奶娘臉上并沒有什麽不舍,反倒是她自己覺得這銀兩有點燙手。
最近趙奶娘的異常,她不是不知道,心底也隐隐有着猜測,是不是她家相公跟趙奶娘已經“挑明”了? 見魚苗遲遲不應,趙奶娘心下又是一陣心酸,想下跪,又怕引起屋内其他人的注意,便垂了頭,低聲保證道:“少夫人,老奴……老奴以後再也不做那沒臉子的事了,這銀子,您還是先拿着吧。外面的
木匠還等着,許是家中真的着急。”
魚苗隻得道了謝,接過不算太沉的荷包,倒出來數了數,約摸十多兩銀子的模樣。
“那趙奶娘,我先拿走應應急,相公臨時去了縣上,我也不知道他将之前的銀兩怎麽分配的,待他回來,我便将錢還給你。”
“好,少夫人,您趕緊去吧。”趙奶娘急忙應道,同時心裏也松了一口氣,連日裏想的,也總算明白了幾分,少爺既然能知道她家林哥的事,那許是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她何苦,再昧着良心做那腌臜事?
魚苗急忙将錢又裝進了錢袋子,走到院子裏,同木匠結算了工資,結錢時,她的心一直在泣血,這古代,有門手藝,當真是能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
不過這木匠也算是個老實人,任勞任怨半個月多,連夜裏有時還在打着家具,出活多不說,打出來的家具也精美結實。
魚苗将木匠送到了莊子門口,正想轉身回院子時,卻眼尖地看到餘盛駕着馬車,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
少年臉上滿面喜氣,看到魚苗時,低聲對馬車裏的魏清風說了一句,“少爺,少夫人在門口,好像那木匠要走了。”
魏清風撩開了布簾子,正趕上魚苗視線擡了起來,他略微勾唇,小娘卻對他眼睛一翻,轉身進了莊子。
餘盛苦臉,“少爺,我就說吧,咱家少夫人就喜歡逛街,你這瞞着她偷偷去縣上,回來肯定要被罰的。”
魏清風沉默了一下,随後道:“餘盛,停車。”
“籲--”餘盛慌忙拉住了馬缰,馬兒一聲嘶喝,正停在了木匠跟前。
魏清風下了馬車,對着木匠略一抱拳。
木匠略微一怔,許是沒有受過這種待遇。
“餘盛,送這位大叔回去,午飯,你自己在外面吃吧。”
說罷,魏清風從袖子裏拿出幾兩碎銀子,遞給餘盛時,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
餘盛苦逼臉,但還是接了銀子,請木匠上了馬車。
魏清風望着兩人遠去後,這才轉身向莊子裏走去,他滿腦袋都是小娘子氣嘟嘟的模樣,手卻摸在袖子裏,仿佛在磨搓什麽東西。
一路走向自家院裏,路過的佃農皆跟他問好,魏清風含笑應了,待走進自家院子的大門時,終于清靜了許多的院落,讓他眉心舒展,心情愉悅。
院子裏飄着飯菜香,他家小娘子正坐在門檻上,雙手托着下巴,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美眸……咳,瞪着他!
小娘子身後的屋門開着,隐約可以看見裏面忙碌着午膳的衆人,兩個小時在屋子裏看到他,看似想出來打聲招呼,卻被坐在門口的魚苗給堵住了,停下了腳步,好奇地打量着兩人。
“娘子……”魏清風揚笑,剛一開口。
“拿來!”魚苗拿出一隻細白的小手,小聲音冰冰的,早就看到眼前這貨一直在摸袖子裏,裏面肯定放着什麽東西。
魏清風的笑容揚得越發大,突然走近魚苗,一把抓住她伸出來的手,将她拉了起來。
魚苗險些站不穩,卻被魏清風鈎住了腰肢。
李三娘看了,忙走到魚小寶跟餘小甜身前,伸出兩隻手,分别捂住了兩個小孩的眼睛。
魚苗又羞又臊,正想掙開之時,她感覺自己頭上的發髻一緊,伸手摸了摸,好像頭上多了一根簪子。
“娘子,進屋,爲夫有好事情要跟你分享。”
魚苗心裏明明很開心,可小臉還成心虎着,卻任由魏清風拉進了屋門,穿過外屋,直奔了小兩口的裏屋。
一進門,魏清風就放開了魚苗,認真地将布簾子整理得嚴嚴實實。
魚苗望着他做賊似的模樣,差點就忍不住開口問了,好在強硬的将要出口的問題給壓了回去。
“哼哼。”魚苗自動自發地坐在床榻上,好像随時準備審問犯人一樣。
魏清風一回身,便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歎了一句,“娘子,别鬧,咱們說正事。”
魚苗看他良久,這才将自己渾身的小氣焰給收了,伸出一隻手,往自己頭上一摸,再拿下來時,手中多了一根碧玉镂空的簪子,簪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卻沒有什麽人戴過的痕迹。
尤其簪子的頭部,還鑲嵌了幾朵銀制的梅花,雖不見得多麽華貴,卻很漂亮。
魚苗一眼就喜歡上了,小手撫着那梅花愛不釋手的樣子。
魏清風見她喜歡,便心想自己賭對了,小娘子之前畫的四件套花樣圖,畫梅花時,她明顯更上了幾分心思。
魏清風又将手伸進了袖子,再出來時,是一個沉甸甸的大荷包。
魚苗聽到細微的銀兩碰撞聲,忍不住重新向他望去,并張大了小嘴,“這是……”
“娘子,這是你賣人參的銀兩。”魏清風将荷包塞進了魚苗的手裏,含笑道:“你那根人參,雖然不見得多大,但是根須完好,有頭有身,具根身發紫,一看就是上等的野山參。”
“……”魚苗也不想廢話了,趕緊将荷包裏的銀兩倒在床榻上,數了數,光是超大的元寶,就三個,還有兩個個頭小點的,并一些散碎銀子。
魚苗心底突然就後悔極了,尼瑪一根小人參都賣這麽多,她若再忍一忍,是不是能賣到更多?魚苗含着熱淚,上牙咬了咬其中一個大元寶。
魏清風見她财迷的樣子,忍不住好笑,順帶也想起這包銀子的真正來例。
他的“押題”,叔父總共幫他賣了四份,五十兩一份,總共兩百兩銀子,他将人參送與了叔父,叔父送了他這根簪子,據說是他曾經要送給心上人的定情信物,可惜他因傷退伍後,心上人已嫁他人。
魏清風坐在魚苗旁邊,将銀子盡皆裝好,然後重新遞給魚苗。
“以後爲夫,就隻管讀書了。”
“……”魚苗看看魏清風,又低頭看看他手中的荷包。
“娘子便全權掌家吧。”
魚苗想起今日辭行的木匠,自己“囊中羞澀”的樣子,便毫不客氣地将荷包接了過來,并拿了枚小元寶,以及一些散碎銀子給了魏清風。
“那這個,就是你這幾個月的零花,以後再敢卷款逃跑,我就要揍你了。”
魏清風白淨俊美的面皮,突地一紅,收了銀子,掩唇低咳。
魚苗狐疑地望了一眼魏清風。
魏清風哪敢說,先前小娘子給他的銀子,他不是卷着跑了,他是……
都花了。
想起自己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魏清風突然有些後悔,隻得靠了靠,讨好似的挨近了小娘子幾分。
“娘子,再給我二十兩吧,就是餘下那隻小的。”
魚苗望着魏清風的眸光越發狐疑了,這貨都不咋出莊子,要那麽多錢幹嘛?但一根人參就賣了兩百兩,她也是個不會過日子的人。
當下,就撿出一隻大元寶,遞到魏清風的手心。
“諾,小的我一會要還給趙奶娘,你先花這個吧。若是家裏再沒有進賬,你今年的花費,就隻有這麽多了。”
魏清風望着小娘子一本正經的臉,忍了想發笑的心,悄悄湊到她耳邊,用着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低語,沙啞喃道:“娘子,爲夫回來前,還辦了一件事。”
“嗯?”魚苗不解,隻覺得自己耳根子生熱,想移開魏清風那會點火的薄唇一些,他卻摟着她的腦袋,啃了啃她小巧的耳垂。
魚苗瞬間感覺自己渾身發麻,被撩得通體生熱,隻聽旁邊那會點火的唇,又喃出了一句--
“爲夫在縣裏的一家客棧,定了一間上房……”
“轟”的一聲,魚苗的大腦開始充血,幾日前拜堂後的情形一一閃過腦海。
她終于明白了爲何魏清風今日要去縣上,原來…… 他又想帶她去包房?!上瘾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