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婆子炒的雞蛋與鴨蛋出鍋後,各桌的佃農們都舍不得下筷子。
最後還是那當娘的,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地将炒蛋夾了,小口小口地喂到了自家孩子的嘴裏。
魚苗這桌,魚小寶跟餘小甜雖然被桌上的大人多給夾了些炒蛋,但其餘的大人,好歹都下了筷子。
翠柳回頭望了幾眼其它的桌子,眼裏不知道怎麽的,就湧動起了熱淚,忙抹了抹。
她在家時,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哪裏受過這些小孩子的待遇?
魚苗隻當她看不得眼前的情景,便主動爲她夾了盤裏最後一口炒蛋,還笑着說:“翠柳可是個大功臣,以後雞鴨全靠了你,可要受累了。”
“少夫人說得哪的話?”翠柳破啼爲笑,忙又抹了抹眼淚,感覺手有些髒了,便慌忙起身,“奴婢去洗洗手,大家先吃着。”
說完,便轉身走了。
魚苗這才将魏清風給她夾到碗裏的炒蛋放進嘴裏,隻覺得香嫩爽滑,異常的好吃。
魏清風見她眼睛亮了,便将自己碗裏的又要去撥給她,但比他動作更快的,是趙奶娘。
“少夫人,老奴的隻夾了過來,還沒有動,您若不嫌棄……”
魚苗忙将趙奶娘的筷子推了回去,不知爲何,她竟感覺趙奶娘頭上的華發,又生了幾根。
“奶娘,你自己吃吧,這雞鴨應該每日都下的,後面咱們短不着幾口蛋。”想到這,魚苗便也環望了眼周圍的佃農,低低跟魏清風商量了起來。
“相公,木匠和瓦匠的活也不多了,後面就讓佃農們各自忙吧,而且這天兒越來越冷了,大家夥總在外頭吃,也不是個事。”
“嗯,我已經讓餘盛通知了大家,先打谷子,咱家的事,便慢慢忙吧。”
魚苗點點頭,這才也看向了餘盛。
餘盛忙放下碗筷,擺出一個随時待命的笑容,隻聽他家少夫人緩緩笑道。
“翠柳每日收了雞蛋鴨蛋,你便安排着每家送一個,先緊着有孩子的。”
“好嘞,少夫人。”
“還有舅舅送來的菜,你每日也适當按人頭分一些。”
“嗯,小的絕對安排好。”
魚苗又想到李三娘下午要用的婦人,想到手頭發緊,也就沒有提工資的事,反正佃農們現在吃穿不愁,工錢的事,也不急于一時。
魏清風望着小娘子輕鎖的眉頭,忍不住在桌下橫過去了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腿,卻正被從屋子洗了手跟臉的翠柳瞧了個清清楚楚。
小丫頭捂了一下雙眼睛,随後又緩緩地挪開手掌,等到再落座時,她忍不住也犯了餘盛的老毛病,瞅瞅她家少爺,又瞧瞧她家少夫人,隻是她比餘盛聰明些,知道邊扒飯,邊拿碗緣擋着。
魚苗突然感覺有人在瞧着自己,做賊心虛似的,她桌下的腿慌忙移開,魏清風再拍下去,卻正好落了一個空……
下午,李三娘親自聊了四五個婦人,随後,六個人就在餘盛的院子裏搞起了四件套的事業。
那些用午膳的桌子,被漢子們幫她們擡到了院裏,三四張拼起來後,就是一個操作台。
如此,木匠又有了靈感,決定新做的桌子,可盡皆做成方的,大小一緻,方便拼接。
婦人們各自找了針線筐,李三娘将自己的布匹抱出來了許多。
魚苗像模像樣地圍觀了一圈,随後,就悄悄地溜回了自己跟魏清風的房間。
在進房間前,她順了家裏一隻木盆,然後将藏在棉被下的小褲跟衛生巾一起帶入了空間。
魚苗蹲在空間的小溪邊,用水壺打了水放進水盆裏,然後将小褲跟衛生巾洗了洗。
待晾完小褲跟衛生巾,她瞅了眼空間的透明屏障,确定沒人後,這才出了空間,還順手拿出了盆子跟一沓子黃油紙。
魚苗撩開布簾子,正以爲外間沒人時,卻發現她家相公正坐在桌前提着毛筆寫字。
魚苗也沒理他,輕手輕腳地将木盆子放在原處,然後拿着黃油紙,出了房門,徑直向餘盛的院裏走去。
餘盛院裏,幾個婦人正忙得熱火朝天,兩個人一個操作台,互相交流心得與針上技巧。
李三娘開始對他們講了講四件套的做法,并将成品拿了出來,衆人下手後,漸漸就摸出了門道。
所以魚苗到時,她們手頭已經都有了半成品。
“呀,少夫人來了。”一個婦人發現魚苗,忙打了聲招呼。
其餘婦人也相皆問了好,之後,便又自各忙了。
李三娘看着自家閨女,發現了她手中的黃油紙,立刻就了然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撿了一些用不上的長條布,拿着剪刀麻利的剪裁起來。
“三娘,你這又是做什麽?”一個婦人問。
魚苗尴尬地咳了咳,小步湊到了李三娘跟前,暗搓搓地遞給了她黃油紙,悄聲說:“娘,還是去屋裏做吧。”
李三娘這才感覺不合适,隻得收了剪刀跟剪好的布頭,笑着回了那問話的婦人。
“沒做啥,就是給我閨女做些小玩意兒。”說完,就跟魚苗心照不宣地進了屋内。
李三娘将東西放在桌上,駕輕就熟地就縫制起了衛生巾,可準備要縫上黃油紙時,她犯了難。
“魚苗,縫上這個,怕沒法洗了吧?”
“……”魚苗沉默一下,隻能回,“沒事,娘,先縫幾個試試。”
李三娘這才将黃油紙縫了上去,待做好一個後,魚苗拿着細細地翻看,這底部用黃油紙做的衛生巾,明顯比全用布料做的更平整些。
她眸光四移,發現桌頭有碗清水,端起來,直接就往衛生巾的正面倒了上去。
抖了抖,倒是沒漏,隻是容量有限,畢竟棉花就那麽多。
李三娘看着魚苗一系列詭異的動作,直到見那閨女讓做的衛生巾竟然不漏水,她眼眸略瞠大了幾分,随後想起,若這東西真的用于那幾日,怕是能減輕不少煩惱。
魚苗在心裏計算着一片衛生巾的成本,可她對賬上的東西實在算不透,便直接了當的問起李三娘,“娘,你說若是一個婦人一天用上幾片這個,用完就扔,她們會不會買?”
李三娘幾乎想也沒想,立刻就搖頭,随後,又猶猶豫豫地說:“大戶人家的夫人,也許會買一些。”
雖然早知這結果,但魚苗還是郁悶了,不過好在基本上現在做的這一個,比上午的那些還要好,她應該是暫時有得用了,後面若真想換錢,不行就先賣大戶,再仔細尋摸着可以替代的材質就行了。
想到空間水的妙用,魚苗決定,以後做衛生巾的布,還是先過遍水再用好了。
“娘,麻煩你一會再幫我多做幾個,這件事,你先别跟别的婦人說。”
李三娘連忙點了頭,這才又手腳麻利的地做了起來。
魚苗一直等到自己的娘親做完了,這才将新做的用布裹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試試感受了,可新做的東西必需得“消毒”才行。
别了李三娘,魚苗又快速拿着個小包裹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頂着衆人擡木材、和泥的吆喝聲,她推開了自家的房門。
魏清風眉眼不擡,手中的筆已經落了款。
一首情詩绻缱,旁邊還畫了個魚苗的小像,他舉起紙張吹了吹,正想獻寶似的給自家娘子看看,卻見她腳步匆匆地又拿了個木盆,然後,直奔裏屋。
“相公,我有事,你别進來。”
魏清風望着那撩起又被放下的布簾子,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
屋裏,魚苗快速的進了空間,回身看了眼身後的透明屏障,确定魏清風沒跟進來後,她才将布包裏的東西用空間水沖洗了下。
先前搭在空間裏的月事帶,已經幹了個差不多,可新晾在栅欄上的衛生巾還濕哒哒的。
魚苗隻能郁悶地解了衣服,換了新的月事帶,舊的放在盆子裏洗了洗,這才重新搭在了栅欄上。
魚苗望着坐落在地頭的窩棚,突然有了種要在這裏居家過日子的錯覺。
“别鬧了,連個人都沒有。”魚苗好笑的搖搖頭,随後,拎着空盆子出了空間。
幾乎是在出空間的那一刻,外面就又傳來了各種聲音,與空間裏那種甯靜詳和,形成強烈的對比。
魚苗掀開簾子出門,她家相公已經從寫字變成了讀書,聽到腳步聲,他回頭望了過來。
“娘子,忙完了?”
魚苗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隻見窗外透進的碎陽裏,她家相公踩着閑适的步子走了過來。
然後,牽起了她的一隻手。
“若忙完了,便陪陪爲夫罷。”
魚苗被魏清風拉着,按在了桌前,當那首情詩被他推到她眼前時,她首先看到的是那個小像。
“哇,相公,你畫得真像。”
“……”魏清風。
“就是不能把我畫瘦點嗎,你看這臉頰鼓的。”
“……”魏清風,“娘子,看字。”
“呵呵,我看不懂。”
魏清風揚唇一笑,“無妨,爲夫教你。以後爲夫上午讀書,你下午若是沒事,就和小寶一起跟爲夫識字。” 魚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魏清風,心想,她家相公……這是閨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