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風直接站了起來,擡腳往外走去,魚苗緊随其後。
“是,少爺!”
跪在地上的小丫頭愣了一下,立刻追了出去,腳步卻不知不覺地偷偷慢了下來,眼神遊移,似乎在偷偷計較着什麽,雙手緊張的絞着衣裙,随後,立刻低下了頭。
趙奶娘聽到了動靜,也向着寶袖的房間趕了過來。
衆人趕到的時候,寶袖的房間房門大開,地上散落着幾件衣服,凳子東倒西歪,一地狼藉,哪裏還有寶袖和青桃的影子?
魏清風眸子閃過一絲冰冷,緩慢轉身,看向藏在衆人身後的小丫頭。
“少爺饒命!奴婢明明記得關好了門,真的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許是做賊心虛,不等魏清風問話,小丫頭立刻跑到了他面前,不停的磕頭求饒,表示自己的無辜。
魏清風低頭望着地上不斷求饒的丫頭,唇角閃過一抹嘲諷。
“你可真是寶袖教出來的好丫頭!”
此時還抱有一絲僥幸的丫頭,聽了魏清風的話,徹底癱在了地上。
就在魏清風考慮如何處置面前的丫頭的時候,門外,餘盛帶着手拿佩刀,身穿府衙差服的官差來到了他的面前。
“啓禀少爺,這位官爺,是小的在半路遇到的,說小的昨日報官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特地趕來和少爺您細說一下。”
官差對着魏清風微微躬身行禮。
“差爺辛苦了,請問現在案件進展到什麽情況了。”
魏清風沒再理會跪在地上的丫頭,轉而有禮地詢問官差。
“回魏少爺的話,根據小的的調查,魏家存在錢莊的銀兩确實都沒有了,應該是被您的家奴趙大偷偷取走了,而且他還在錢莊留了二百兩銀子的借據。”
官差的話剛剛落下,四周先後趕來的丫頭婆子傳來一片唏噓的聲音,衆人本是聽到寶袖這邊有動靜,想來瞧瞧,沒想到聽到的卻是官差這句話,幾個人臉上是滿滿的震驚,
趙奶娘起先不願意相信,看了一眼官差認真的臉,瞬間眼角微紅,這才心疼地望了一眼魏清風。
唯有魏清風依然保持着鎮定,面上不見一絲慌亂,沉靜的對官差道了謝。
“官爺,有勞了,還是多煩請您爲在下的事奔波操勞了。”
“魏少爺,您客氣了,可否借一步說話?”
官差眯着一雙小眼睛,湊近魏清風身邊,小聲說道。
魏清風微微點頭,帶着官差微微側身。
“差爺,可是有什麽爲難的事情?”
官差左右看了看衆人,壓低聲音回道。
“魏少爺,咱們縣令是您父親的舊部,曾跟随将軍戎馬半生,雖然因腿疾退伍離開了将軍,但您一差人報官,他便忍不住對您這事留意了幾分。。”
“那趙大……他的戶帖好似是您母親的遠房親戚,關系雖說七表八表遠了些,可如果以逃奴罪追捕他的話,恐怕他的下場不會太好,即使不被發配,怕是也沒了什麽活路,這樣一來,您母親那裏……”
官差說到這裏,似是提醒魏清風認真想想清楚。
魏清風卻隻是笑了下,随後,從袖袋裏摸出了一些銀子,這還是上次趙大留給他的,想來也真是可笑。
魏清風掩飾了眸底的厭惡,将銀子送到了官差的手裏。
“差爺,銀子你先收下,趙大這點小事,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就不必驚動母親,讓她費心傷神了。”
官差卻像是被吓到了一樣,立刻将錢往外推。
“魏少爺,這可使不得,小的怎麽能要您的銀子呢?”
“差爺,縣令作爲家父的舊部,和家父感情自是深厚,那他就是我的叔叔,如今我身子有病在身,未能探望已是不周,還望差爺拿着這些銀子幫我買些補品,孝敬叔叔他老人家。”
“那,好吧,小的就先收下,沒有其他的事,那小的就先告辭了。”
官差見魏清風一臉的誠懇,也就不再推辭,收下了銀子。
魏清風吩咐着餘盛。
餘盛引領着官差走了出去。
頓時,整個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臉上,心裏,無不感到一陣恐慌。
魚苗望着眼前的一幕,還算是冷靜,可她心裏也沒底。
好像是做夢一樣,頃刻之間,魏家存在錢莊的錢一分沒有了,魏清風也破産了,但是魚家還攥着她欠下的七百兩銀子的借據,若是現在跑來要,那到時候要怎麽辦?魏清風要如何應對?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魏清風是肯定拿不出來的,如果實在不行,就去空間裏想想辦法,反正枇杷再過不久就快熟了,還有一些品類不錯的蔬菜也馬上熟了。
過些日子,枇杷和新鮮的蔬菜算是反季節的了,那就當一個稀罕玩意兒拿出去賣,提高價格,多賣些,總能湊夠七百兩銀子的。
此時的魚苗做夢也想不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家那便宜相公喜聞樂觀,甚至于自己暗中一手推布的。
魚苗還在盤算如何湊銀子,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魏清風已走到了她身邊。
隻見魏清風貼着她的耳朵,輕聲叮囑着。
“娘子,你什麽都不用想,隻管按照爲夫說的話去做,想辦法把我們現在沒錢的消息,告訴你奶奶一家人。”
魚苗瞪大了眼睛,不理解的看了魏清風一眼,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了,她的這位相公還真是挺神秘的,遠不如表面上看的那樣人畜無害,她此時此刻,竟完全猜不到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魏清風握住了魚苗的雙手,安慰道。
“娘子,有爲夫在,你無須擔憂。”
魚苗試了試,可現在她真的一點也笑不出來,微微皺眉,她還是決定按照魏清風說的去做,雖然現在她心中有滿滿的疑問,但是無論怎麽說,借據的事情是她搞出來的,她有責任去擺平這件事。
趙奶娘站在一邊,望着院裏滿臉愁容的丫頭,她現在也同樣是六神無主,感覺這樣耗下去總不是辦法,偷偷掃了一眼魏清風的面色,上前小聲問道。
“少爺,要不要給夫人傳個口信,這眼見到了發月例的日子,總不能讓大家擔憂,不若求夫人派人送點銀子過來?”
魏清風冷冷的掃了一眼趙奶娘,沒有說話,那一瞬間的冰冷,卻成功的讓趙奶娘立刻噤聲,不再說話。
餘盛低着頭,心中卻也憂心忡忡,無論怎麽說,家裏沒有一點銀錢,這一大家子十幾口人的工錢可怎麽發?十幾張嘴還等着吃飯呢!
魚苗實在看不下去眼前糟心的一幕了,打算着不行的話,先将攢在空間裏的幾百文錢和手裏掌管院裏流動的幾兩銀子拿出來。
誰知,魚苗剛想開口說話,魏清風就開口咳嗽了一聲,将她喚進了屋子。
屋外一幹下人面面相觑。
中午,魚苗親自去了一趟魚家,在魚家人催着魚苗還錢的時候,“不小心”把魏家破産的消息說了出來,并在被鄭氏與王氏口水淹死前,趕緊從魚家溜了回去。 下午,魚家人除了魚牡丹之外,全部都殺了過來,包括一直未露過面的魚家老大魚成祥,攆了根棍子的大房次子魚鵬飛,還有皺眉不奈的大房長子魚錦鴻與看上去老實巴交的魚山根,就連李三娘母子
,也跟在了一群人身後。
鄭氏和王氏兩人一屁股坐在了魏府的門口,撒潑大鬧。
“鄉親們!你們快過來看看啊,這魏家人買了我們魚家的閨女不給銀子不說,如今又欠了我們魚家人七百兩銀子,隻留了一張借據,錢卻耍賴不給了!”
“真是欺負我們鄉下人!鄉親們,快來評評理!這還有王法嗎!”
“這魏家高門富戶,可真是虛僞,一點臉面也不顧了!”
魏府的門口,經過鄭氏和王氏這兩人的一搭一唱,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圍觀看熱鬧,不少人對着鄭氏和王氏指指點點,看笑話的,好奇的,什麽樣的都有。
魚山根望着四周看熱鬧的鄉鄰,實在是感覺丢人,走到了自家婆子面前,拉着她勸道。
“老婆子,你快帶着大兒媳起來,你們這樣在這裏撒潑胡鬧,算怎麽回事!”
鄭氏正罵的起勁兒,被魚山根一打斷,立刻氣的跳腳 ,指着魚山根的鼻子罵道。
“老沒用的,你懂什麽,不這麽罵,魏家人才不會把銀子給吐出來,說什麽沒錢了,還不是想賴賬?你站一邊去,這沒你的事兒!”
四周的人聽得一頭霧水,他們隻聽懂了魚家的人在追着魏家要銀子,卻不知因何索要銀子。 魚家的人堵在了魏家門口,撒潑打滾的鬧着,魏家的院子裏包括丫頭翠柳,林婆子在内的衆下人,更是人心慌慌,既不敢跑到門口爲主家出頭,又怕主家真的沒錢開工錢了,隻能遠遠的觀望着事情的
進展。
“奶奶,大伯娘,你們放心,我們欠你的銀子肯定會還給你們的,你們這樣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沒辦法,總不能任由魚家人再這樣鬧下去,魚苗隻能硬着頭皮,走到了門口,應付着魚家人。
“死丫頭,你少哄騙我們了,見不到銀子,我們今兒哪也不去了,就賴在這裏了,看你們能拿我們怎麽樣!”
鄭氏耍橫的往地上一躺,尖聲嚷道。
魚苗隻感覺耳邊一陣聒噪,皺着眉頭,心知魚家人是豁出臉皮了,而她對魏清風的用意,更加好奇了。 一旁的李三娘心疼的看着魚苗,臉上是滿滿的擔憂,魚小寶躲在李三娘的身後,從未見過這陣仗的他,眼神當中充滿了恐懼,怯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