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芷淩嗯了一聲,足見娘是有多生氣。
娘的脾氣她是清楚的。
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娘生氣,娘一直都是溫溫柔柔,将女人似水這個詞表現得很完美。
娘生氣的是,自己這般輕易的順從了她師父,沒有在這之前拒絕她師父,給了她師父希望。
齊芷淩來到齊意蘊的身旁,安撫道,“師父,剩下的事交給我吧,我會勸好我娘的。”
齊意蘊這才發現齊芷淩來了,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娘并非真正生我的氣,是氣她自己。正是因爲這樣我才擔心,你好好的勸勸你娘。”
“有什麽事我們好好的談談,我又不是不負責。你娘擔心,在意的那些,在我看來根本不是什麽問題,也就是你娘自己給自己負擔。”
“師父不在意,不代表娘不在意。”齊芷淩說道,“我會好好勸娘的,師父莫擔心。正巧,陸奇軒被我罰跪搓衣闆,您去看看他吧。”
兩個大男人,會有很多共同話題的。
“您可别将錯全怪到陸奇軒的頭上。這件事再是陸奇軒慫恿您的,您自己不照辦,也不會是這樣。”
齊意蘊瞪了眼齊芷淩,說了句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便離開了。
芷淩現在是有了夫君便不要師父了。
瞧瞧,将陸奇軒護得有多緊。
齊芷淩搖了搖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娘,是我。”
玄月兒坐在床邊直抹眼淚,見齊芷淩進來了,趕忙用繡帕擦幹眼淚,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你怎麽過來了?可好些了?”
她再是擦幹了眼淚,紅紅的眼眶出賣了她。
“娘怎哭了?”齊芷淩走到玄月兒的身邊坐下,“是因爲師父嗎?”
玄月兒嗨了一聲,“不是。娘自己的事,娘會處理。”
“娘,我不小了,您别總拿我當小孩子看。”齊芷淩說道,“師父的做法雖說有錯,但師父也是爲了能娶到您。”
“您就和我說句實話,您對我師父到底是個什麽想法。您可别想着哄我,今個兒我是定要得到答案的。”
玄月兒知道齊芷淩是得不到答案不會罷休,幽幽的歎了口氣,“你師父那般優秀的人,我想不動心的人很少吧。”
“娘和你說個故事吧。”
“好。”她知道,娘這會兒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玄月兒說的是她前半生的故事。
十六歲之前的玄月兒,無憂憂慮,被滄瀾國的微宗保護得很好。
微宗的皇後早逝,隻留下玄月兒一個女兒,自是萬般寵愛,且微宗沒有再立皇後,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玄月兒。
因爲一旦立了皇後之後,新皇後勢必會爲自己的家族和孩子打算,會想盡一切辦法争取帝王的寵愛。
微宗爲了保護玄月兒,利用妃子間的争鬥,利用妃子誰都想成爲皇後來保護玄月兒。
妃子想要成爲皇後,一是讨好微宗,二是讨好玄月兒,讓玄月兒在微宗面前幫自己說好話。
玄月兒并非真的單純,出身宮裏的孩子,沒哪個沒有城府和算計的。玄月兒單純的是,對愛情的向往。
她十六歲時,跟着蒼瀾國的使團來到天谕朝,外出遊玩時見到了江正洪。
玄月兒被江正洪的花言巧語所騙,甯願和微宗斷絕父女關系,也要嫁給江正洪。
最後,玄月兒如願以平民的身份嫁給江正洪,但結果卻是悲慘的。
後來遇到了齊意蘊。
玄月兒在被江正洪傷透了心之後,封閉了自己的心,打算撫養齊芷淩長大,一個人過完餘生。
她沒想到的是,齊意蘊對她很好,照顧着她,并開導她,給她找樂子。
日積月累,一點點打開了玄月兒封閉的心。
玄月兒是自卑的。
如若是以前那個,沒有嫁過人的蒼瀾國嫡長公主,她自是不會自卑。
可如今,她嫁過人,也有一個女兒,怎配得上齊意蘊。
在發生了這種事之後,玄月兒對自己又氣又惱,恨自己當時爲什麽沒有采取措施阻止齊意蘊。
“我是打算搬出去,另外尋個地方住下,與你師父分開。”
她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總不能因爲她而耽誤齊大哥一輩子吧。
“娘爲何要自卑?”齊芷淩問道,“隻因爲娘嫁過人?有我這個女兒?”
玄月兒張了張嘴,想說是。但不知爲何,話到了嘴邊她卻說不出口了。
她不禁反問自己,真的隻是因爲這樣嗎?
“娘很出衆,不說娘是蒼瀾國的嫡長公主,光是娘本身已經很出衆了。”
齊芷淩開解道,“您莫不是以爲,我師父是因爲您嫡長公主的身份才想要娶你的吧?”
“怎會。”玄月兒無奈道,“你師父那人的性子如何,相處了十幾年我是清楚一二的。”
“你師父斷不會因爲我的身份對我有所不同,他在意的是……”
玄月兒的話,說到這裏驟然停下,沒有再說。
齊芷淩聽懂了,“娘既然知道,那還和我師父鬧什麽小脾氣呢?”
“我娘可優秀了,否則也不會教導出這般優秀的我來。您說是不是?”
玄月兒聞言嗔了要齊芷淩,哭笑不得,心情好了不少。
她擡手輕點了一下齊芷淩的額頭,嗔罵道,“有你這般不要臉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嗎?我看你是跟奇軒待久了,将他的無賴和不要臉學了來。”
齊芷淩心想,娘也知道陸奇軒這般無賴和不要臉啊……
“我這哪裏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是給您貼金。娘,外人說什麽您别管,那些外人是羨慕嫉妒。”
娘就是太在意外人的說法了。
“再說了,有我師父和我護着您,誰敢胡說八道什麽。如若真有人胡說八道,您直接當他們說的是廢話。”玄月兒再次歎了口氣,“我就是心裏那道坎過不去。你想想,我這才合離沒多久,要是答應了你師父,對你的名聲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