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那些湧出來的鮮血,也足以讓崔朝等人有些眩暈,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想看又不敢看。
劉召的臉色也蒼白,血色一點一點流失,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當時答應是一回事,現在事情真實的發生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實在無法相信,那個在那裏趴着的被人割來割去的人,是自己的寶貝兒子。
一想到這個,他心跳就加速,甚至有些虛脫。
秦悠然全神貫注,不管别人的反應,瞪大了眼睛一心找到那根細絲,她忽然想起,有個成語叫“命懸一線”,自己現在這個狀态可不就是這樣嗎?
身家性命都押在這一條細線上。
她一邊在皮肉裏找,一邊牢牢想着印象裏的那根細絲,她也就是昨天晚上見了一下,其它的時候根本沒有見過,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場豪賭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屍首下去接了一個盆,血液不斷的從上面流下來,滴滴嗒嗒的流進盆裏,聲音很小,但是在此時聽來卻十分的清晰。
“……”劉召感覺自己的渾身都被汗濕透了,裏衣緊緊粘住,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不敢去看,也不能去想,合着眼睛轉開頭,盡量不去聞那股子血腥氣。
雲樾注意着他的狀态,不能讓他在這裏出了意外,若是到時候秦悠然找到了,他卻沒有看到,那就說不清了。
劉召的狀态實在不怎麽好,他慢步走過去,伸手扶住他的後心,“劉大人,你沒事吧?”
劉召擡頭看了看他,微微搖頭,沒有說話,不過他感覺自己好像好受了一些,身體不再那麽僵,慢慢回暖了一些。
他并不知道,那是雲樾無聲給他輸了一部分氣,讓他堅持住别暈。 崔朝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他坐得最高,看得最清楚,其實他不敢看,側着眼用帕子捂着嘴,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又特别想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這種情況可不多見,錯過了不知道哪會兒才能
再見。
所以,他有一下沒有一下的偷偷看過去,這一下看到秦悠然把刀刃拔出了一點,刀刃上滾着血珠,冷光一閃,血珠滴落,下面的血盆“嗒”一聲響。
這一系列的事,讓崔朝覺得,那把刀好像是割在自己的身上,那股子血腥氣擋都擋住的往自己鼻子裏鑽,他渾身一涼,目光不由自由的下移,看到刀刃下翻起的皮肉。
被割開的皮膚,還有割開的……裏面的紅的……黃的……一團團湧出的血……
崔朝終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撲通”一聲響,他摔倒在桌子底下。
九皇子離他最近,聽到聲音轉頭看了看,先是一怔,随後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沒有理會崔朝,他心想,讓崔朝在那兒暈着去吧。
秦悠然沒有受影響,繼續尋找着,但是事情比她預料的還要難一些,找尋了半天,依舊沒有什麽蹤迹。
心裏難免有點起急,她不禁在心裏安慰自己,别急,越急越不行,慢慢來……慢慢來……
找着找着,她忽然意識到,之前見到那個冒充劉召的人,隔着窗戶,從外面偷襲還能射入那麽深,而美音呢,離着劉公子那麽近,會不會……
她停住手,在仔細看了看刀尖所在的位置,再往下走一點,就是心髒。
“怎麽了?”劉召見她停了動作,立即問道。
秦悠然頭也沒有擡,手上的動作繼續進行,再往下,就是心髒了。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把額頭上的汗擦了擦,随後,手起,刀落。
刀入心髒,血很快湧出,雖然劉公子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但這裏到底是血管密集的地方,鮮血還是比加緊的地方要多。
很快,秦悠然就有了發現,她立即住了手中的刀,拿起準備好的一根銀針,輕輕一挑。
刀太鋒利,她也不知道這細絲究竟是什麽材質,萬是被刀割斷,那就更麻煩了。
絲線挑起,秦悠然高高舉起,雲樾立即對劉召說道:“劉大人,快看!”
劉召定睛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銀針上挑着一絲細線,比發絲還要細,幾乎要看不出了。
他心裏一怔,滋味特别複雜,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表達。 秦悠然把東西放在一旁的托盤上,然後開始縫合傷口,她的縫合技術不錯,針腳很美觀,随後又把血擦幹淨,一連串的事情做完,劉公子的身體也不是太慘,隻是多了一點小針腳,别的也看不出什麽
。
隻有這些在場的人才知道剛才經曆了什麽。
劉召慢慢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腿有些軟,冷汗順着後背不斷的滾落下來,他顫顫微微走到自己的兒子身邊,看到那個托盤裏的東西,定定的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秦悠然也沒有再解釋什麽,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是蒼白的。
劉召看了好一會兒,慢慢轉頭看向美音,“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美音的臉色蒼白,她實在沒有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還有人能夠……割人肌骨把東西找出來,她一時無法辯駁。
她雖然不能說,但是表情說明了一切,她抿着嘴唇,慢慢閉了眼睛。
雲樾對劉召說道:“劉大人,既然已經證明,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由崔大人來做吧,本王和十四弟……”
他還沒有說完,劉召對着十四皇子施個禮,眼中流淚的說道:“十四殿下,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下官的冒犯之罪。”
十四皇子看得分明,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劉召,自己是走運,遇到了秦悠然,若非如此,隻怕百口莫辯,任誰也得以爲自己是兇手了。
更何況,劉召是喪子之痛,老來喪子,本就讓人心中難過,有些偏激也是難免。
于是,他低聲說道:“劉大人,算了,事情弄明白就好。” 劉召千恩萬謝,又向秦悠然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