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是從一大早就開始的。
蘇芽蹲在花壇邊, 一邊咀嚼飯團, 一邊看着杜小胖和其他幾個從牆頭跳下來。幾雙眼相對，竟猶如高手過招一般一時無話。
“……(⊙∨⊙）”遲到的幾隻。
“……”嚼嚼嚼的蘇芽。
蹲坐在蘇芽旁邊一直埋首貓罐頭的校貓，這時舔着嘴疑惑擡頭, 抖動着耳朵看了面前的幾人後，又重新悠閑搖晃着尾巴低頭埋首罐頭裏了。一邊吃一邊發出幸福的呼噜聲。
“……嗨……”二班的男生一臉喪喪的就地蹲下, 手抓了抓頭發, 苦惱得連話都不想說了，直接擺出一副“我就不掙紮了”的鹹魚模樣。
而其他幾人相互看了看後, 用手肘頂一頂杜小胖, 讓他去跟蘇芽說情。
杜小胖沒辦法的被退了出來，左右看了看後朝蘇芽“嘿嘿嘿”, 讨好的蒼蠅搓手, “早啊蘇芽，……假期愉快？”
蘇芽不說話, 繼續和身邊校貓保持某種頻率, 嚼嚼嚼。但眉峰輕挑, 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看得杜小胖讪笑。
就在大家都覺得完了的時候，蘇芽拍拍幹淨的膝蓋，慢吞吞站起身朝他們走了兩步後微微仰下圓潤的小下巴, “要不今天賭把運氣？”
一句話說得大家猛的擡頭看向她, 眼睛亮亮神情期待。
——有戲！
“你說吧, 怎麽賭？”三班的男生搶先問，蘇芽認出來是平時和杜小胖他們一起打籃球的男生。
“石頭剪子布吧。”蘇芽說，“就最後輸的那個人算遲到，怎麽樣？”
大家互相看了幾眼後連連答應，“好！我們保證最後輸的那個也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沒問題沒問題。”
“那你們自己解決，我去給主子收拾垃圾。”蘇芽笑嘻嘻的說，轉身去看校貓的貓罐頭吃完沒。還沒走近，校貓已經擡起頭，沖她“咪”了一聲後，舔着爪爪給自己洗臉了。
低頭看了看貓罐頭，果然已經吃得幹幹淨淨。
等蘇芽将罐頭盒子丢進附近的垃圾桶返回，男生們已經大部分猜完拳的，隻剩杜小胖和一班的一個男生了，其餘“勝利者”一臉輕松的圍在兩人身邊，笑嘻嘻的看着。
蘇芽也走過去，有趣的看着兩人。
一班男生臉色有些不好看，估計是前面幾局猜拳都輸掉了，又實在不想被記個遲到，所以神情倒是比杜小胖還凝重一些。
這幅模樣不僅讓蘇芽又特意看了他幾眼，發現對這男生很陌生，估計平時并不像杜小胖那樣，是經常遲到的主。
“石頭剪子布！”
果然，輸掉的是那個不熟悉的男生，杜小胖和其他幾個獲勝者一臉開心的扭頭看向蘇芽。在她點頭後歡呼一聲就趕緊朝教學區跑去了，隻留下那名男生，臉色不好的站在原地，等着蘇芽記錄下他的班級和名字再離開。
蘇芽也不看他，目送杜小胖幾人轉過拐角不見後，才沖男生揚了下下巴，“走吧。”
“……啊？”男生有點兒呆，擡頭看向蘇芽，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你這是這學期第一次遲到吧？”蘇芽一邊啃飯團，一邊問，“以前好像都沒見過你。”
男生默了默，低聲，“是進忠武後第一次遲到。”
蘇芽聽了，又挑了下眉繼續說，“那你可能不知道，一個學期隻遲到一次是有一次赦免權的，我看你以前也不像遲到過。”頓了頓繼續，“下不爲例。”
男生聽了，感激的看了蘇芽一眼，唇抿了抿，估計是想道謝，但又因爲性格的别扭和小矜持，不好意思開口。沖蘇芽胡亂的點頭道謝後，就趕緊轉身朝教學區跑去。
剛跑兩步，就又被背後的蘇芽叫住，一回身就見蘇芽示意了手上的東西後，朝他抛來。
男生有些手忙腳亂的勉強接住，入手就是溫熱微軟。低頭一看，是個用塑料袋包裹嚴實的橢圓形胖乎乎飯團。
他訝異的朝蘇芽看去，幾步之遙的少女有些吊兒郎當的站在那兒，沖他微微揚了下下巴，“給你的。不謝。”
一邊說，一邊啃着自己手上的飯團轉身，右手随意的朝身後揮了揮，“下次别遲到啦。”
說完朝依舊乖乖蹲在遠處的校貓走去。
——每天早餐，隻要在校内，它都會找蘇芽陪它玩兒會兒。
男生握着手上溫熱的飯團，再擡頭看看已經重新蹲回花壇邊，一副吊兒郎當守株待兔的架勢，莫名的紅了紅臉，很小聲的含糊了句“謝謝”後，轉身跑開。
兩分鍾後，顧筱歌身手利落幹淨的翻牆而過。
短距離助跑，腳蹬上牆面接力向上一蹬，右手伸直抓住牆頭，接力一撐，膝蓋跟着跪上牆面。
這時虛跪在牆頭的顧筱歌幾乎是下意識的眼眸向右下方一斜，依舊和往常一樣隻看見花壇裏的花花草草。
但左右擺動中的毛茸茸尾巴則暴露了一些訊息。
——比如說在他所在位置的視覺盲點裏，有隻玩耍中的貓咪。
而哪怕看不見，他也能想象得到貓咪的旁白蹲着某個守株待兔的小姑娘。
顧筱歌翻了個白眼，帶着點兒笑意，帥氣的從牆頭跳下。
沒拉上拉鏈的白藍校服，随着他在空中時鼓起後重新服帖，短暫的露出裏面被白T恤遮住的纖細勁腰。
鞋底沾地，長腿蹲地後，顧筱歌右手虛撐地面穩住沖勁後，側首朝右邊看去，果不其然的看見蘇芽正蹲在草叢裏，和校貓玩兒着“誰的爪爪在的上面”的無聊遊戲。
他拍怕手，站直身後朝蘇芽走去，斂眼低垂一副理直氣壯的伸手，“我遲到了。……我的飯團呢？”
蘇芽聽了，慢吞吞擡頭看他，一臉古怪且語重心長，“顧同學，能不能不要把遲到這件事，做得跟你考試得了第一名，索要禮物一樣？”
顧筱歌聽了，想了想後，認真的點點頭後重來一遍，“真抱歉我今天也遲到了。所以……我的飯團呢？”
“……”真是世間少見的讨打啊……
蘇芽重新偏頭看他，默默感慨。并在心裏告訴自己，像這樣讨打的存在能安全活到這個年齡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實在應該盡量克制自己想要幫忙消滅該物種的不好想法。
畢竟……這張臉還是很有活着的價值的嘛。
“飯團？”
蘇芽看看伸在自己面前的白皙手掌，再擡眼看看他那張臉。雙手撐着膝蓋站起，頗有點沒好氣，“沒有。”
但說完，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面包，遞到他手上，“呐，吃吧。”
顧筱歌低頭看看自己掌心裏那個小得可憐的面包，再擡頭看向蘇芽。
……默默控訴。
蘇芽見了，攤手，“在你之前有撥人遲到，其中有個餓得肚子咕咕叫，我就給他了。”
……繼續控訴。
“還好我還記得給你留個小面包。”蘇芽很慈愛的拍拍他的肩膀，彎腰呼噜校貓的毛茸茸小腦袋一把算是道别，随意的揮揮手朝教學區的方向走，“走吧，早課都要結束了。”
控訴沒有得到正視的顧筱歌聽了，先看了眼繼續端坐在原地，愉快悠閑搖晃着尾巴的校貓後，這才一轉身，一面跟上蘇芽，一面低頭将小面包包裝袋撕開，“以後我得遲到得早點才行。”
校紀檢部長聽了，默了默後歎氣，“難道就不能是不遲到嗎？”
顧筱歌聳聳肩，兩口吃掉小面包，偏頭拍拍沒感覺的肚子。
沉默。
“你應該把小面包給他，飯團留給我的。”持續控訴。
少女默默摸摸鼻子，又往前走了幾步後，在和少年即将轉彎不見時慢悠悠開口。
“其實吧……我也是把吃的抛出去後，才發現好像給錯了。”
“……”
“所以這個教訓告訴了我們，裝|逼這種事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傻|逼。”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胡說八道，“要以此爲戒。”
說完後，自己配合的點點頭。
“……”
顧筱歌？
顧筱歌并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