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距不過兩個身子那麽遠,他竟然差點沒有勇氣走到她的面前,但是,他不得不靠近她。
“和瑟公主……”蒼冥絕的聲音有些沙啞,一雙劍眉緊皺着,嘗試着再次走到蕭長歌的面前。
他的眉頭上還沾染着幾顆雪花,微肅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高挑的身影步步逼近,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王爺還是請回吧,這個時候到我這裏來,于理不合。”蕭長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聲音冰冷決絕。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但是,轉身的瞬間手卻被他緊緊地握住,他稍稍一用力,便把她緊緊地擁進了他的懷裏。
“你想離開我?想都别想。”他的聲音冷冽得不成樣子,根本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寬大的擁抱,溫暖的胸膛,熟悉的感覺,無一不在攻陷着蕭長歌。
但是,這種溫暖太過危險,如同毒蛇一般,但凡被咬到,就萬劫不複。
“蒼冥絕,你放開我!”蕭長歌不斷地掙紮着,無奈她的力氣太大,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反而擁得更緊了,絲毫沒有松懈的痕迹。
“我讓你放開我,你聽見沒有?”蕭長歌臉上又氣又恨,無奈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沒有力道推開他。
蒼冥絕無賴地抱着她,吸取她身上的溫暖,埋在她的頸窩裏,悶悶道:“沒有,我想抱誰就抱誰,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個時候,他還是一樣的霸道,蕭長歌卻突然大力踩到了他的腳背上,用力地踩着,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這人怎麽這麽無賴?你已經有了王妃,又在這個時候來到我的宮中,你不覺得這樣對你的王妃十分不公平嗎?”蕭長歌惡狠狠地質問道。
蒼冥絕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的溫暖,最後一點一點地松開自己的手,放開了她的身子。
“原來,和瑟公主一直都是這麽看我的。”蒼冥絕的臉上露出了一聲冷笑,徹底松開了她的身體。
“不是我一直這麽看你,而是王爺的所作所爲,讓我隻能這麽看你,王爺今日來東華園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王爺還是請回吧。”蕭長歌冷聲說罷,轉身不去看他。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在大殿上我不該那麽說,我今日來就是爲了向你道歉。”蒼冥絕看着她的背影道。
道歉?他從來不是個會道歉的人,蕭長歌忽然轉頭看向了他,臉上的有些不屑地笑着。
“沒想到……”
“對不起。”那雙狹長的眼眸中沒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馴,反而全是誠懇。
蕭長歌還沒有說完的話頓時被淹沒在肚子裏,眼中有幾分的驚訝。
四目相對,蕭長歌仿佛要深深地淪陷到他的眼裏,但是很快便回過了神。
“王爺,您今日來到底是想做什麽?道歉的話也說了,您也該走了吧。”蕭長歌語氣裏沒有一絲的感情,全然沒有想要接受他道歉的意思。
“你就這麽急着趕我走?我偏不,我偏偏要待在這裏。”蒼冥絕劍眉一挑,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根本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沒想到一年沒見,他賴皮的功力竟然變得這麽深厚,蕭長歌有些無奈地撫額,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蕭長歌背對着他,頭也不回地道:“既然王爺這麽喜歡這裏,那就讓你好了,我去其他的地方。”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但是,身後那人又怎麽可能讓她這麽輕易地離開?
“聽說,你要嫁給溫王?”蒼冥絕質問道。
蕭長歌的腳步頓時怔住,已經快難觸摸到門框的手停了下來,有些不可思議地轉身看向了他。
他竟然知道這件事情?蕭長歌的臉色頓時失色,臉色有些蒼白無力。
愣怔了一會,蕭長歌才想到賽月,賽月是他安排進來的,她知道了,蒼冥絕自然也會知道。
蕭長歌頓時擡頭挺胸,臉上一副關你何事的表情。
“王爺,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這是我的私事,還請王爺不要插手。”蕭長歌看着他道。
不要插手?蒼冥絕覺得這句話有些諷刺,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超越的,她竟然讓他不要插手?
“我不允許你嫁給他,無論什麽事情都可以,唯有這件事情不行。”蒼冥絕的聲音堅定不容更改。
聽了他命令的話語,蕭長歌卻忍不住冷笑起來:“王爺,你是我的誰?我做什麽事情,還輪不到王爺前來教訓我。”
蒼冥絕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在她的面前卻發不起脾氣來,隻是面無表情地道:“我并沒有在教訓你,溫王他是什麽人我了解的很,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娶你,你嫁給他是不會幸福的。”
口口聲聲地說着不要讓她嫁給别人,可是,到底是誰抛棄了她?
“你也曾信誓旦旦地說要娶我,卻到關鍵時候因爲一個女子變卦,并且要娶我的侍女,世人皆知你涼薄,也讓我受盡他人非議。如今,你有什麽資格讓我不要嫁給别人?”蕭長歌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曾經,他們兩人有機會在一起,但是這個機會卻被他活生生地泯滅。
她的聲音裏有些不屑,歎息,諷刺,不甘,到頭來,被抛棄的,剩下的,遺忘的,始終隻有她一人而已。
她不願也不想再過這種日子,原本以爲自己颠沛流離的日子到了盡頭,沒想到卻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所離棄。
“王爺說溫王不是什麽好人,那王爺你又是什麽人?”蕭長歌銳利的目光忽而看射向了蒼冥絕,妩媚的雙眼中透着危險的光芒。
“我,不管怎麽說,你絕對不能嫁給溫王,絕對不能。”蒼冥絕冷然地看着蕭長歌。
“王爺請回吧,我心意已決,不用再說了。”蕭長歌這次沒有再猶豫,轉身拉開了門框。
外面的風雪灌了進來,蕭長歌微眯着雙眼,卻絲毫不覺寒冷。
風雪卻遠遠沒有她的心冷,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淡淡地扭頭看了一眼房間裏面的身影,很快便離開了。
沒有了她的味道,沒有了她的呼吸,蒼冥絕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今日他來,隻是想見見她,可是卻失控得難以想象,他一見到她,就想抱她,方才那個他,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那樣。
溫王,爲什麽是溫王?
蒼冥絕的手緊緊地攥着旁邊的扶手,爲什麽她最後的選擇是溫王?
他做的這麽多事情,最後竟然選擇了溫王?
蕭長歌躲在正堂旁邊的拐角處,外面風雪不斷地汲取她身上的溫暖,企圖将她的身子冰凍。
她一動不動地靠在門上,任由着風雪吹拂,微微閉着眼睛,腦海中回蕩着從前他們一起生活過的日子。
一陣沉重平穩的腳步聲從旁邊踏過,打亂了她的思緒。
不一會,那個腳步聲卻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她的耳邊。
終究是變了。
蕭長歌緩緩地順着門坐到了地上。
次日,就是葉皇後宣布查案結果的一天。
嘉成帝早早地下了朝,直奔葉皇後的宮中,容嫔跟在他的身後一起來到了這裏。
溫暖的炭火擺放在正堂的中央,知道嘉成帝今日會過來,葉皇後特地讓丫鬟多增加了一倍的炭火,燒的整個房間都是熱哄哄的。
“臣妾參見皇上。”葉皇後捂着貂皮披風,緊緊地裹住自己的身子,話一說完,便捂着嘴用力地咳嗽了兩聲。
嘉成帝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問道:“皇後這可是身體不大好?找太醫瞧了沒?”
見嘉成帝這樣關心,葉皇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低地捂着手帕笑了笑。
“皇上,臣妾沒事,這幾日風雪大,就是着涼了些。”葉皇後艱難地說罷,又掩嘴咳嗽。
“還說沒事?你看都咳嗽成什麽樣了?是不是身邊的宮女伺候得不好?還是太醫不受用?跟朕說,朕爲你做主。”嘉成帝臉上有些怒氣,看向了葉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神情責問。
他身後的容嫔早就看淡了這些,想來葉皇後已經是黔驢技窮,沒有了辦法才裝病的。
那就看看她到底能裝到什麽時候。
容嫔捧起一個茶杯喝水,臉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葉皇後。
好戲還沒有開場,就開始了前戲,果真是六宮之主。
“臣妾沒事,勞皇上關心了。”
葉皇後話音剛落,她身邊的那個宮女卻忙不疊地接口,似乎是在打抱不平。
“娘娘,您還說沒事?本來太監投毒一事發生,您的身體就不大好,再加上這幾日來日日不停歇地翻動名冊,就連太醫開的藥都沒有按時喝,身體自然好不了,奴婢看着都心疼。”
說罷,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麽,就被葉皇後喝道:“閉嘴,不許在皇上面前嚼舌根,皇上,丫鬟不對,臣妾等會定會好好處罰。”
這件事情原也不打緊,嘉成帝對葉皇後的感情并沒有到這個程度,但是一聽是爲了名冊的事情操勞成這樣,他的心裏倒是有幾分過意不去了。
畢竟她是蒼葉國的皇後。
“這麽說來,可真是朕不好了,竟然沒有考慮到你的身子,朕疏忽了。”嘉成帝的愧疚内疚溢于言表。
“皇上,您這麽說可折煞臣妾了,皇上您是天子,天子永遠不會有錯。而且,臣妾并沒有完成皇上的囑托,把事情的真相查出來,還請皇上降罪。”
葉皇後起身跪到了嘉成帝的面前,身子匍匐在他的腳下。
嘉成帝見她生病還不忘自己的職責,心疼的不得了,連忙伸手扶她起來。
“這是什麽話?你已經夠辛苦的了,查出來還是沒查出來,都不關你的事情,這件事情原就和你不相幹,你還是好好養身體去,這件事情,朕會處理。”嘉成帝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到旁邊的位子上。
葉皇後用手帕擋住自己的嘴角,點點頭,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