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霄蘿舉起衣袖裝模作樣地扇了扇她的臉,看着前面的火爐,慢慢悠悠地道:“父皇,不如我們去倫王的寝殿看看,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若是治好了和瑟公主該來和父皇說一聲,若是沒治好,更該來向父皇請罪,怎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待葉霄蘿的話說完,早就等待了良久的各個妃嫔坐不住了,紛紛都向嘉成帝道:“皇上,我們去看看也是好的,說不定和瑟公主已經治好了倫王,隻是沒來向我們彙報而已。”
葉霄羅臉色頗有些爲難地道:“麗妃娘娘,您這話倒是說錯了,方才我的侍衛出去幫我拿些東西,他說路過倫王寝殿之時,并未聽見裏面傳來醫治的聲音,而且所有的太醫都被趕到了外面的亭子裏,隻剩下和瑟公主和冥王二人在倫王寝殿内。”
大家嘩然,頓時都衆說紛纭。
這倫王寝殿隻有和瑟公主和蒼冥絕二人,他們又将太醫趕到了外面的亭子裏,該不會故意趕走太醫想要對倫王欲行不軌吧?
衆所周知,倫王是嘉成帝最疼愛的小兒子,因爲摔馬之事受傷,若是在此時冥王又用治病的借口對倫王做些不可見人的事情,傷害了倫王的性命,那豈不是無人知曉?
“他們怎麽将太醫趕了出去?那他們又在裏面做些什麽?”麗妃有些愕然地問道。
此話一出,衆人有些浮想聯翩,最擔心的還是倫王的安危。
“誰知道呢?過去這麽久,他們既不派人過來傳話,也不治好倫王的傷,那他們在裏面做些什麽可就不得而知了。”葉霄蘿皺着眉頭,聲音有些低落。
正堂裏面的空氣溫熱的有些冷意,不知道那些冷意是從哪裏傳出來的,竟然有些令人瑟縮。
嘉成帝有些蒼老的臉上帶着隐隐約約難看的表情,他的目光深沉而又冰冷,頭上的龍珠霞玉泛着淡淡的光澤,襯得他整個人威武不凡。
葉皇後倒是一句話沒有說,隻是做足了表情,又是難看,又是擔憂,又是欲言又止,樣子讓人覺得不可琢磨。
“果真如此?溫王妃,你的侍衛果真見到了和瑟公主和冥王将所有的太醫都遣出來,裏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嘉成帝微眯着雙眼再問了一遍。
對于蒼冥絕,他的心裏并不是完全的不相信,畢竟這麽多年來對他的虧欠,已經讓他心中無暇再生有猜忌。
但是今天,他的信念卻是有些動搖。
“回父皇,兒媳也并不是很清楚,不如父皇親自過去看看,或許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爲何。”葉霄蘿急忙表明了自己的不知情。
早就有些動搖的嘉成帝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目光有些冰冷地看着前方,在起身之前又問旁邊的葉皇後。
“皇後,你說呢?”
葉皇後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淡淡地笑了笑:“按理說,還是皇子的身體要緊,皇上身爲國君又身爲父親,不妨過去一看。”
從來都不會聽從葉皇後話的嘉成帝,今天竟然出人意料地點點頭,筆直地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正堂的人瞬間站了起來,跟着嘉成帝的身影走了出去,火光有些暗淡,葉皇後側身瞥了一眼旁邊的葉霄蘿,不着痕迹地對她點點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一路往倫王的寝殿走去,還未走近,大老遠地便看見倫王寝殿外面的一個亭台上面站着四位太醫。
果不其然,如同葉霄蘿所說的一般,他們都沒有在倫王寝殿裏面。
“你們都在這裏做什麽?”嘉成帝走近之後才問道。
那幾個太醫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領頭回答的那個聲音有些顫顫巍巍:“回皇上,是,是冥王讓我們在外面等候,說是在裏面等不方便,而且,而且我們又幫不上什麽忙。”
嘉成帝的臉色有些微變,多少有些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更加對蒼冥絕不滿意。
衣袖一揮沒有任何回答,就氣勢洶洶地走向了倫王的寝殿,外面守候着一個宮女,看起來很眼熟,是倫王身邊的宮女。
“和瑟公主可将倫王的病治好了?”嘉成帝皺着雙眉問道。
那個宮女或許還是第一次這麽近地見到天威,膽子又有些小,聽得他這麽一問,倒是連忙跪了下來:“回皇上,奴婢,奴婢早就被安排守在門口,對裏面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好一個全然不知,将所有人都安排在外面,不知道裏面的人做了些什麽,嘉成帝倒是感興趣的很。
“父皇,您看他們将倫王的貼身宮女和太醫都趕了出來,倒還真不知道他們在裏面做些什麽。”葉霄蘿繼續在嘉成帝的耳邊煽風點火,将這個火越吹越大。
若是放在平時,嘉成帝一定會對葉霄蘿的言詞産生質疑。
但是,在這一刻,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蒼冥絕和和瑟公主,他沒有辦法再在自己的心裏偏袒任何一個人。
猛地推開了門,裏面的光線十分明亮,兩側已經點上了蠟燭,再加上正堂中間的炭火燒的正亮,将整個房間都染的十分明亮。
“父皇,您怎麽來了?”蒼冥絕正支着腦袋低垂在一邊睡覺,隐隐約約聽見有人推門的聲音,因爲太過疲憊,倒也沒有起身看。
直到,腳步聲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麽在這裏睡着了?和瑟公主和倫王呢?他們可都在裏面?”嘉成帝面色不善,又來勢洶洶,蒼冥絕趕緊站了起來,恭敬地回道。
“回父皇,因爲兒臣的雙腿才痊愈不久,不能久站,所以才坐着休息一會,都是因爲和瑟公主,十七弟的病才有好的機會。現在十七弟應該已經醒了,父皇可以進去探望。”蒼冥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又裝作身心俱疲,有傷在身的樣子,讓嘉成帝的臉色頓時和緩了不少。
葉霄蘿的瞳孔猛然一縮,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和吃驚。
怎麽會?他們怎麽能在短短的時間内就治好了倫王的腿?就算大羅神仙也來不及。
如果不是恰巧在這個時候救了倫王,他們又怎麽會知道嘉成帝會來這裏?
莫不是,她的侍衛出賣了自己。
但是這絕對不可能。
“你說的可是真的?倫王已經醒來了?”嘉成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是的,和瑟公主的醫術太過高明,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一刻都沒有歇息地爲倫王治病,倒是難爲了她。就連我都休息了一會。”蒼冥絕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随着他的步入内室,他臉上的笑意也就蕩然無存。
“是嗎?朝中太醫都治不好的腿傷,竟然讓和瑟公主治好了,朕倒是要看看再去。”嘉成帝說罷,已經率先推開了内室的門。
隻見蕭長歌有些艱難地在爲倫王包紮,雙手靈巧地穿過他腿上的白紗布,将倫王的一隻腿吊在了床上的木柱上,整個人呈現吊高趨勢。
“皇上,您怎麽來了?我正好爲倫王的腿包紮完,就先告退了,你們父子說說話。”蕭長歌動作利落迅速地收拾了旁邊的醫藥箱,迅速地走了出去。
繞到屏風的前面就是正堂,一幹人等已經從行宮的正堂走到了倫王的寝殿中來。
蕭長歌目光中有些錯愕和驚訝,疑惑不解地像他們逐一請了安,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你們也是過來看望倫王的嗎?隻是倫王的傷才剛剛控制下來,要讓他休息一會再說。”蕭長歌的目光四處将他們都掃了一眼,淡淡地笑道。
葉皇後的臉上有讪讪然,很明顯她就不是刻意過來探望倫王的,此時也不知道應該回答蕭長歌什麽,隻得淡淡一笑。
“你,你,你是怎麽治好倫王的?”葉霄蘿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般大,有些怒氣洶洶地指着蕭長歌問道。
蕭長歌渾然不解,裝作無辜地回答:“這個自然是我的秘密?難不成溫王妃又想學醫術了?”
“你,和瑟公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問你這個。”葉霄蘿微眯着雙眼看着蕭長歌。
“那,溫王妃是在說些什麽?我有些不明白,還望溫王妃說清楚來,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蕭長歌無奈道。
葉霄蘿隻知道,自己的這一局又輸了,輸的幹淨,輸的徹底。
是她太過心急了,隻相信了自己侍衛的話就匆匆趕了過來,并不曾想他們會有應對的措施。
她在皇上的面前已經快要沒有份量了,又因爲這件事情而讓嘉成帝不快,那她真是得不償失。
嘉成帝從裏面走了出來,臉上全然是欣喜之情。
“和瑟公主,倫王的腿傷怎麽樣了?”嘉成帝坐到正位上之後一本正經地問道。
蕭長歌從旁側的椅子上走到正中間,她雙眼略顯疲憊,身子在燭火的映照下卻顯得有些瘦弱。不過她妩媚的雙眼卻是動人非常,身姿綽約不凡,自有一番動人之處。
“回皇上,倫王從馬上摔下,傷到腳踝骨頭和小腿肌肉,造成腳踝骨頭錯位和小腿骨折,我已經用鋼闆固定在倫王小腿兩側,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倫王就能下床走路,三個月以後,就能恢複往常風姿,騎馬奔跑不在話下。”蕭長歌自信滿滿地說道。
方才在裏面,她和倫王說的也是同樣的話,想必倫王已經将此事告知給了嘉成帝。
“恩,不錯。和瑟公主你的醫術高明,甚至比宮中的太醫更甚,不知朕要賞賜你什麽爲好?或者是你想要什麽,和朕說說。”嘉成帝眉開眼笑,根本不像是方才進門時的那位威嚴的君主。
轉眼他便将方才發生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心中存疑闖進倫王寝殿之後,卻又在見到倫王相安無事之時賞賜蕭長歌。
這和打了一巴掌,又賞賜一顆糖的行爲有什麽區别?
更何況,明明始作俑者是葉霄蘿,爲何他卻不懲處她?
或許這就是外戚和内戚的區别,葉霄蘿始終是他的兒媳婦,而自己,不過是一個敵國不起眼的和親公主而已。
身份上,就差了這麽多。
但是,她絕對不會讓嘉成帝就這麽放過葉霄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