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魅月看不下去了,她不能讓江朔爲了護住蕭長歌而什麽都不說,平白無故地受這冤屈。
“江朔,魅月說的可是真的?”蒼冥絕反問江朔。
江朔昨晚一定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因爲太子進了蕭長歌的房間,所以故意不說,如今,他向他求證魅月所說的話,他不敢不說真話。
兩邊都是虎穴,江朔不知道該跳去哪邊,遲疑良久,還是點點頭。
看着江朔确認了,蒼冥絕的雙手緊緊地握住輪椅的扶手,指關節清晰地凸起,青筋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暴起,他渾身都散發着冷冽的戾氣,仿佛隻要近身一步,就會被他強大的氣場所傷害。
他心心念念愛着的,護着的,疼着的人,竟然和太子私會而不告訴自己,他們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麽淺薄?
“王爺,其實,太子很快就出去……”江朔低聲道,不知道怎樣的解釋才有用。
蒼冥絕渾身冷肅的氣息讓人不敢接近,江朔也隻是因爲平時在他的身邊待的久了才敢說上這麽一句話,而話音剛落,身邊的魅月就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不要多嘴。
剛剛才把他從火坑裏救出來,不想再看着他往火坑裏跳,況且王爺對王妃那麽好,怎麽舍得因爲太子的事情而去責怪她?
“你們出去吧。”蒼冥絕咬着牙,從牙縫裏憋出這麽一句話。
兩人連忙出了書房。
蒼冥絕捂住心口,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那種想傷害蕭長歌的欲望。
府裏的空氣很壓抑,這是蕭長歌剛剛出房間門就能感覺到的,平時幾個丫鬟正悶在一邊做着自己的事情,看到她出來,一直低着頭,繼而叫了聲王妃,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蕭長歌原是想叫她們,可她們一個比一個走的快,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去書房找蒼冥絕的時候,竟然被江朔擋在門口。
“魅月,你說蒼冥絕在做什麽?連我要去書房都進不了!”蕭長歌百無聊賴地坐在長廊的邊上,古色古香的九轉回廊将她的身影襯托得十分孤寂。
魅月頗有幾分心虛地搖了搖頭,也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奴婢不知道。”
晚飯的時候也沒有見到蒼冥絕的人影,她一個人默默地用了晚膳,再去書房的時候還是被擋住了,江朔也沒有直視她的眼睛,三言兩語就把她打發走了。
再好脾氣的人也是有限度的,蕭長歌從書房的門口退出來的時候就發誓再也不會踏進書房一步,一個人悶悶地踏上了府裏湖邊上的那艘船。一見她上船,魅月連忙将她拉出來。
“王妃,您上船幹什麽?很危險的。”魅月一臉着急憂心地道。
蕭長歌揮開她的手,皺着秀眉,蒼冥絕現在不理她,就連魅月也一直管着她,整個人就像是被囚禁在籠子裏的小鳥一樣。
“危險什麽?船上是有鬼還是有野獸?能躲在船裏面刺殺我還是水底下的魚會把船給拱開了?我會遊泳的!”蕭長歌有些不耐煩地盯着魅月,一連串的反問丢給了魅月。
魅月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算是不錯的,面不改色地看着蕭長歌,雙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臂,就是不讓她上船。
有人打擾,什麽事情都不開心,蕭長歌有些無奈地看着緊緊拉住她手臂不肯松手的魅月,心裏也知道這個是她的職責,可是船是府裏的,湖也是府裏的,她爲什麽還這麽擔心?
蕭長歌原就沒有打算爲難魅月,松開了她的手,就往橋上走去。
一個人的夜晚是孤寂的,月色朦胧地打在她的身上,而身後的魅月也沒有說話,她一個人走了一會,忽而身後傳來一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王妃,王妃,”是管家的聲音,等蕭長歌轉身的時候,才聽見他道:“王妃,這是太子的貼身侍衛給您送來一封信,讓奴才務必要轉交到您的手上。”
太子給的信?蕭長歌臉色忽而一變,他那晚來的還不夠,還要派人來給她送信?這麽明目張膽的事情,如果被蒼冥絕知道,他非得和太子撕破臉不可!
礙于這樣的想法,蕭長歌将信塞到自己的懷裏,扯過管家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聲道:“這信的事情還有人知道嗎?”
管家連連搖頭,也學她低聲道:“沒有,除了奴才,魅月姑娘和您,沒有其他人知道。”
蕭長歌松了一口氣,對于身邊的魅月沒有一絲的顧忌,語重心長地叮囑管家:“這件事不準說出去。”
管家點點頭,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蕭長歌心滿意足地讓他離開了,自己回了房間。
拆信的時候蕭長歌心裏是忐忑的,她猶豫了很久,到底是拆還是不拆,最後覺得還是拆了,然後給太子一個決絕的回信,讓他不要再糾纏自己。
房間裏的燭火很暗,魅月被她趕到了門口,她顫抖着雙手拆開了信封,其實上面隻有很簡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看着這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蕭長歌的心裏松了一口氣,他沒有說什麽逾越的話,或許他知道送信到冥王府很不安全,才簡短地表達了他的悔意。
蕭長歌搖了搖頭,緊接着将字條放在燭火上面燒了個一幹二淨。
次日,用早膳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蒼冥絕的人影,問了魅月,她也隻是回答不知道,難道他是故意有事躲着自己?
有什麽話可以當着自己的面說清楚來,就算她做了什麽錯事,隻要他說出來,自己就改正,有什麽問題嗎?
在府裏晃悠了一天,蕭長歌心裏憋着一口氣沒有發洩出來很難受,便去了蒼冥絕的書房門外,裏面亮着朦胧的燈光,原來他時時刻刻都躲在裏面,沒有一點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門,裏面的燭火點的很明亮,門“啪嗒”一聲被推開的聲音驚擾了裏面的人,離箫還有幾個她沒有見過的人紛紛回過頭來看她,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蒼冥絕,他眉頭緊鎖,看着蕭長歌厲聲道:“你進來幹什麽?出去。”
蕭長歌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幾日不見,他的眼眸深邃了些,絕美的臉上生出了一些胡渣,看上去有些滄桑,更像是他可以讓它們留在臉上的傑作。不過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蕭長歌,撇着頭語氣冰冷地道。
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沒有用過這種語氣和她說話,蕭長歌覺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
“蒼冥絕……”她的眼眶有些酸澀,話說到一半,哽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裏面這麽多雙眼睛都看着她,仿佛她就是個小醜一樣。
“你們都出去吧。”蒼冥絕淡淡地下了命令,他們一句話不敢多問,便全部都出去了。
室内一時間安靜下來,蕭長歌仿佛隻聽到自己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蒼冥絕的眼神一直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淡淡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你在逃避我?你在書房一直不停地和人談事情,就是爲了不見到我?”蕭長歌雖是疑問句,可是語氣裏卻是不容置疑的。
蒼冥絕目光依舊望着窗外,隻不過渾身的戾氣又慢慢地散發出來,他緊緊地抿着唇,沉默良久,他冰冷略帶沙啞的聲音才慢慢地道:“不是。”
他話音剛落,蕭長歌便冷笑一聲,慢慢地靠近他,不屑地道:“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時冷時熱,高興了就和我說說話,送點禮物,不高興了就把我丢在一邊,不理不睬。什麽都要按照你的意願來,你想也麽樣就怎麽樣,是麽?”
她的話字字如刀,帶着一種無奈和對他們這麽久以來的日子的質疑,仿佛要把他們這麽久以來建立起來的感情和信任全部抛開。蒼冥絕一點一點地轉過頭看她,她的臉是那麽陌生,那麽疏遠,好像他已經觸碰不到了。
他已經怒火中燒,原來他在蕭長歌的心中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給她的感覺也是這樣地不堪。
桌子上的文件,茶杯,以及一些古董小玩意猛地被他一掃便掃到了地上,“噼裏啪啦”的聲響如雷貫耳,将這個原本甯靜的房間打亂。
“我時冷時熱?沒有在意你的感受?蕭長歌,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我對你不夠好嗎?你爲什麽要和太子見面?爲什麽要深更半夜和他在房間裏面私會?”蒼冥絕怒火攻心,後面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的話讓蕭長歌渾身一震,他冰冷決絕的目光好像要将她看穿,她自以爲隐藏的很好的秘密卻在突然之間被他說出來,她就像是一個偷吃糖果被發現的小孩一樣無措。
窗戶外面有風吹進來,黏黏膩膩的,将蕭長歌背後的冷汗一點一點吹散。
“我,我,原來,你就是因爲這個不理我的?”蕭長歌緊緊地扶住桌角,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那天太子确實是來我的房間了,但是我們什麽都沒有做,他因爲白天碰見葉霄蘿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來找我說說話,我不告訴你,是因爲,因爲我害怕你生氣!”
蒼冥絕背過身子不看她,任由她蒼白地解釋,沒有人親眼見到他們在做什麽,就算她現在解釋也沒有人相信,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說的都很對,你的解釋都很合理,但是,那封信是怎麽回事?”
信?原來他什麽都知道,蕭長歌一時間有種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的感覺,既然他什麽都知道,那爲什麽不找自己問清楚,還讓她什麽都不知道地來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