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池一直在旁, 聞言不由驚道:“這是什麽?”
“僞造的書信。”陸麒陽将那疊爲一小頁的信放入袖中, 口中低聲道, “仿的是二皇子的手迹,緻信江北流亡的匪寇一衆。這封信若是讓人看到了, 那二殿下定然會極困擾。”
蘭池心底微怔。
若是這封信真是仿的陸子響筆迹, 那便是有人想把流盜案的髒水潑到陸子響身上。如此做法, 能得益者, 在這楚國内也不過一人——太子陸兆業。至于是誰動手……
不知爲何,蘭池的呼吸陡然快了起來。
在她胡思亂想間,陸麒陽已進了阮家廳室。他走了一圈後, 複又出來,撿起地上淌血的斧子,丢入院中一口枯井,道:“河間王也在此處, 隻不過醉得不輕。按照河間王的酒量, 怕是明早醒來,就不會記得今夜所發生之事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們先走吧。”
蘭池回望一眼暈倒在地的阮碧秋, 這才扯上腿軟不已、說不出話來的碧玉, 跟着陸麒陽匆匆朝外走去。
事已至此,想必阮家會明白該如何做方能得益。
夜色已深, 街巷裏并無旁人。兩人匆匆行至河岸邊。隻見地上落了一柄不知誰遺漏的紙燈, 微曳的昏黃光影照得一側水波粼粼生光。幾隻趨光飛蟲直繞着燈紗而舞, 不知疲倦。
“你怎麽來了?”沈蘭池平複了心緒, 立刻焦急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若是你出了事,又該怎麽辦……”
聞言,陸麒陽的面色忽而一沉。
“你也知道方才的阮家極是危險?”他用手抓住蘭池的肩膀,手指險些扣進她的肌膚裏去,“如果我不曾來,你怕是就要死在那歹人的斧下了!”
蘭池失語。
“我……”她微垂了眼簾,聽着耳旁淙淙水聲,低聲道,“我死了,一點兒都不要緊,可是你……”
她已經死過一回了,再死一次也無妨;可是陸麒陽不能死,更不能是爲她而死。
“哪兒來的傻子?”他冷哼一聲,道,“我去阮家,是在追查流盜一事。我有功夫傍身,别說隻有剛才那一個人,便是再來十個八個,也能全身而退。你可以麽?沈二小姐。”
“那流盜案不是由阮迎和河間王在查嗎?都說是江北流寇一路北上,入了京來,膽大包天犯下此案……”蘭池想到這兩天打聽到的消息,說。
“若是真有那麽簡單,那便好了。”陸麒陽淺淺一歎,道,“那行兇者在之前可還與你說了什麽話?”
“他說……”沈蘭池眸光微轉,道,“說阮迎擋了貴人的路。”
“你可知他口中的‘貴人’是誰?”陸麒陽問。
“是流寇之首?”蘭池試探問。
“不,是你二伯,督課仆射沈辛殊。”陸麒陽道。
蘭池眸光一動,低聲喃喃道:“我早該猜到的。”
“二殿下返京之日,馬車忽犯癫病墜下崖去,此事亦是沈辛殊所謀劃。若那日,你我二人皆未去迎二殿下,那恐怕二殿下便已兇多吉少。沈辛殊這是一計不成,再成一計。”陸麒陽道。
蘭池聽着,心底恍然大悟。
前世的二殿下在返京路上摔下懸崖,去了半條命,許久不能理事,沈辛殊自然有空徐徐圖之。而如今她重生了,不知不覺間打亂了沈辛殊的圖謀,自然令這樁流盜案提前發生。
“你……”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惱道,“原來二殿下返京那日,你就知道了我二伯的圖謀?我知道二伯不是個好人,可你竟然也傻傻地跟着二殿下坐上了那架馬車,那不是找死嗎?”
“我和二殿下都是武人,當然經得起折騰。”陸麒陽橫疊雙臂,居高臨下道,“你難道沒聽過一個說法,叫做‘打草必驚蛇’嗎?”
就在此時,原本寂靜的街巷裏忽然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又有幾束昏黃燈光四處亂掃。那腳步由遠及近,伴着嘈雜的大呼小叫之聲。
“快搜!犯人應還未走遠!”
“竟敢在阮府犯事,真是膽大包天!”
眼看着腳步聲越來越近,陸麒陽扯下身上沾了血迹的外袍,對蘭池道:“把手給我。”
“你做什麽?”她小聲緊張道,“我們快些跑吧……”
“把手給我。”他又道,聲音決然。
蘭池無法,隻得把手遞了過去。陸麒陽用外袍一角擦去了她手上血迹,再用衣服從地上包了塊石子,裹成一團,朝河裏丢去。那血衣“咚”的一聲落入河水中,倏忽便沉了底。
蘭池這才注意到,方才用簪殺人時,他擋在自己身前,竟叫她的衣服上一點血迹也沒沾着。
“一會兒,有人來了,你便這樣說。”他俯在沈蘭池耳旁,低低地說了些什麽。
蘭池聽着他的叮囑,微蹙了眉,言語間微微猶豫:“這……可是……有些太……”
正當她躊躇之時,卻覺得耳垂上微微一疼,竟然是小世子趁着在她耳旁說話時,輕咬了她一口。溫溫熱熱的,讓她心底躁動起來。
“……你!”蘭池瞥他一眼,低聲說,“從前怎麽不見你膽子這麽大?”
言談間,那夥京畿衛兵已提着燈趕了過來。爲首的士長見到面前二人,心裏已有了幾分思量——這位小姐一身錦衣,身後還跟着丫鬟,想來是個大家女兒;而那裸着上身、衣衫不整,又嬉皮笑臉的男子,則是鼎鼎有名的鎮南王府世子爺。
隻要是夜裏當值的,總能逮着這位世子爺醉了酒晚歸,或是賭輸了被趕出賭坊的盛景。
“世子爺,您這是……”士長壓低了燈籠,小聲道,“附近出了事兒,您這個時辰在這兒晃悠,小的也不好做呐。更何況,您旁邊這位……”
“不用說了!我都招了!” 陸麒陽爽快道,“是我糾纏着沈二小姐沒錯!是哪個忠心丫鬟報的官?該賞!”
他這一陣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倒讓士長琢磨出了面前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再看那位“沈二小姐”,雲鬓微亂、面帶厭棄之色,正一個勁兒地朝後躲呢,士長愈發笃定了心底的猜測。
想必是鎮南王世子在此糾纏女子。
不愧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我可沒叫丫鬟去報官。”蘭池惱道,“你輸光了錢就罷了,身上竟連件衣服都不剩!你要是沒錢,找下人回去取便是,何必糾纏着我?半兩銀子都不會給你!”
“我這不是把小厮也押做了賭注麽?”陸麒陽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讓士長都有些同情起這位沈二小姐來了,“我輸掉衣服,那也是常有的事兒,不信你問這老張頭。”說罷,他就來拍士長的肩。
“爺,您認錯了!”那士長連忙道,“張大哥今晚不當值,我是胡大鐵。”頓了頓,胡大鐵又小心翼翼道,“這附近出了樁命案,小的奉命辦事,還請您二位跟着一起走一趟。”
眼看胡大鐵的人便要圍上來,夜色裏忽而傳來一道沉穩嗓音。
“奉誰的命?”
幾人扭頭一看,不知何時,石橋那頭竟停了一擡烏金輿頂的皂帏大轎。轎簾半撩,露出穩坐其中的一道人影來。那男子玉冠霜衣,面容英挺,通身天家貴氣,原是二皇子陸子響。
“二殿下?”陸麒陽轉了身,頗有些讪讪,道,“未料到竟又讓二殿下抓到我這狼狽的樣子……”
胡大鐵何時見過這等陣仗?立刻軟了腿,攜幾個手下行了大禮,道:“乃是奉頭兒……是奉京畿總衛司長之命……”
“陳家的老大麽?罷了。”陸子響摩挲着手上翠綠的扳指,慢聲道,“鎮南王世子今夜與我同遊,分開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左右是沒空去犯事兒的,讓他走吧。”
說罷,他視線微斜,掃過沈蘭池面容,複又收了回去。不待胡大鐵回答,轎簾便落了下來,遮去了陸子響的身影。幾個轎夫擡起轎子,轉了身便走。
二皇子發話,胡大鐵怎敢不從?他抹了抹額上冷汗,對陸麒陽點頭哈腰道:“小的方才多有冒犯,還請世子爺大人大量。”說罷,又命身後人敞開路來,好令兩人出去。
“诶,胡大鐵。”走了幾步,蘭池扭頭,對那士兵長道,“你送我回府去。我怕這鎮南王府世子又來糾纏我,路上還是帶些人比較放心。待我到了家,你去我娘面前給我做個證,記清楚了麽?”
***
蘭池回到安國公府時,府裏早是華燈盡上的時候了。她本以爲沈大夫人已在門前不耐地踱步,等着說教她,卻沒料到這次家門口空空如也,并無她那唠叨娘親的身影。
她帶着丫鬟進了母親的院子,卻聽到母親房裏傳來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響。
“文秀,你和我什麽交情?這等小事,也值得你特意請我來言謝?”這女子的聲音甚是飒爽,透着一分叫人心底敞亮的明快。
原來是沈大夫人的閨中密友,鎮南王妃謝英鸾。
“阿英,到底是你家兒子又救了蘭兒一回,不謝可不行。”沈大夫人季文秀道,“且今日我叫你來,也隻是順道讓你來品一品這南邊供上來的青柑。對了,世子爺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可有相看過……”
紅雀守在沈大夫人屋子門口,原本昏昏沉沉的,頭一點一點,好似快要睡過去了。一擡眼間,乍看到蘭池的身影,驚呼道:“二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這一聲呼喊驚動了屋裏人,前一刻還在和鎮南王妃品貢柑的沈大夫人,下一刻便推門沖了出來,也不問什麽“相看媳婦兒”的事兒了,冷着臉對蘭池道:“喲,不着家的小雀兒竟然還知道回來啊?”
胡大鐵見到眼前這貴夫人,又想到此處乃是安國公府,立刻明白自己的用處了。
“這位小姐乃是在路上被鎮南王府的世子糾纏住了,這才慢了歸家的腳步!”胡大鐵連忙道,“小的可以作證!”
沈蘭池沒還來得及讓胡大鐵改口,聽聞此言,直想直接昏死過去。
“麒陽這麽能耐了?”鎮南王妃從屋裏頭跨出來,貴氣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冷意,“我還道先前的滿京流言,隻是旁人以訛傳訛罷了,未料到我這兒子竟敢真的糾纏起蘭兒來!”頓了頓,王妃怒氣沖沖道,“蘭兒你放心,我必然會管教好他!這就回去告訴他爹去!”
“等等——”沈蘭池連忙喊。
王妃風風火火的,也不拿那沈大夫人的貢柑,提着裙擺兒二話不說便出門去了。可以想見,鎮南王要是知道了這事,怕是又要對着陸麒陽一頓狠揍。
蘭池在心底,爲陸麒陽默哀。
她帶着兩個丫鬟,腳步慢騰騰地跟在蘭池身後。雖神色故作輕淡,可她的餘光卻忍不住朝蘭池瞥來,聲音裏亦透着急切。
“大堂姐聽錯了吧?昨夜我歇得早,不記得有人來訪過。”蘭池輕描淡寫地答道。
“當真如此?”沈桐映懷疑不已。
“桐姐姐不信便不信吧。”沈蘭池答。
看着蘭池漸遠的背影,桐映咬了咬牙,眼底露出一抹憤色來。
昨夜,她分明聽到蘭池的房裏有男子聲響——沈蘭池定然是在與誰私會。十有八|九,那男人定是在宮宴上與她糾葛不清的陸麒陽。
隻恨她現在裝的若無其事,還想瞞天過海。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時才會看清她的真面目?
沈桐映雖在心底爲陸兆業憤憤不平,可也不大敢在面子上給蘭池難堪。桐映一直覺得蘭池的性子有些怪——若是桐映故意嘲諷蘭池,蘭池不會生氣,反而會笑呵呵地盯着桐映瞧,有時候甚至伸手來摸一摸她的發髻與臉頰,偶爾再加上一句“姐姐真美”。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姐妹倆在慈恩宮裏住了兩三日,到了這天傍晚,便辭别了沈皇後,要回安國公府去。臨出宮前,沈皇後特意請人去喚陸兆業,要陸兆業盡一番東主之誼,送一送這兩位貴女。
沈家姐妹在宮裏住了三日,陸兆業就在東宮待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偶遇蘭池之外,他再沒踏足過沈皇後的慈恩宮。這一次沈皇後派宮女來請,他本也想請辭不去。隻是一想到那日蘭池在涼亭裏滿是挑釁的言語,他心底就有一股無名火起。
莫非他還怕了沈蘭池這一個區區小女子不成?
這樣想着,陸兆業便寒着面色前往相送。隻可惜,在慈恩宮等着他的隻有沈桐映。原是蘭池說自己落了隻镯子在房間裏,複又回去找了,還請太子與沈桐映先行。
聽宮女如是說,陸兆業心底瞬時便反應過來:那女人又是在躲着他了。
這又如何令人不惱?
他從前不喜沈蘭池,總覺得她的喜愛來的廉價又别有所圖。可如今沈蘭池不纏着他了,他竟覺得自己仿佛錯丢了寶貝似的。
本以爲牢牢握在掌心裏的、可以随意翻覆的玩意兒,忽然自己長了翅膀,就這樣飛走了,那滋味可真是一點都不好受。
“那便走罷。”陸兆業淡淡道,“送了沈家小姐出宮,孤便回東宮了。”
沈桐映心底狂喜,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念一句“那镯子丢的可真是時候”——若非蘭池的镯子丢了,她又安能與太子殿下二人獨處?
她與陸兆業到了側宮門處,立着等自家馬車。沈桐映眼裏不看車道,隻瞄陸兆業。隻可惜,太子殿下面上冷冷清清的,薄唇緊抿,一句也肯不多言。
沈桐映的手緊緊揪着袖子,絞盡腦汁地在腦海裏想着法子,好讓陸兆業再多看自己兩眼。
“太子殿下……”終于,沈桐映開了口,眼裏有一抹嬌怯,“太子殿下,桐映有事相問。不知……那鎮南王府的世子爺,爲人如何?”
原本一言不發的陸兆業,終于朝她投來一瞥,微冷眸光一動:“怎麽?”
“太子也知道,我那蘭池妹妹,與鎮南王府的小世子情投意合,這兩日在宮裏,他們還于夜間相會。郎情妾意固然可傳爲美談,可我這個做姐姐的,多少也要幫着蘭池相看一番,看那人是否爲良人……”沈桐映故作大方溫良,眼底微亮,“我隻盼着蘭池妹妹日後能過得好些呢。”
陸兆業面色不動,目光淡然。
許久後,他緩緩道:“母後向來極重規矩,過了酉戌時,便無人再可出入慈恩宮門,鎮南王世子又如何與沈二小姐相會?”半晌後,他又語帶微嘲,慢慢道,“還是說,沈小姐的意思是,陸家男兒會做出‘翻牆涉泥’這等贻笑大方之事來?”
聽了陸兆業的話,沈桐映面有尴尬,不知所措。
若硬在此時說沈蘭池與陸麒陽在夜間相會,那豈不是得如太子所說一般,要麽,便證明皇後姑姑治下不嚴,竟沒有按時落門;要麽,便是說他們陸姓男子不成體統、不知禮數,竟會翻牆入園。
縱陸麒陽确實是那樣的性子,極有可能爬牆來見沈蘭池,可誰又敢明着說皇室子弟不知禮數呢?
沈桐映一陣讪讪,道:“那想必是桐映聽錯了,還請太子殿下勿怪。”
“是麽?”陸兆業話語間冷意愈甚,“日後,切記慎言。”
沈桐映本還想說些什麽,來挽回一下自己的顔面。隻是自家的馬車卻在此時到了,沈桐映隻得眷戀不舍地上了馬車。
待在馬車裏坐穩了,她一撩車簾,恰見得姗姗來遲的沈蘭池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沈蘭池沒怎麽看路,竟不小心絆了一跤。陸兆業立時伸手扶住了她,在她面前仔細說了些什麽。
郎才女貌,好不相配。
沈桐映見兩人行從親密,心底頓時大爲光火。待想細看時,馬車卻拐過了一道彎,出了皇城,隻能見着宮城朱紅色的牆壁了。
“真是個小賤人!”沈桐映氣得直想咬帕子,“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着了什麽魔?她與陸麒陽這樣不清不楚的,太子殿下竟還将她當個寶貝!”
這邊的沈桐映獨自生着氣,那邊的沈蘭池卻煩不勝煩。
“太子殿下,還請松手。”她抽了抽手腕,那握着她的男人卻紋絲不動,她不由有些惱了。
“既你要出宮了,孤便不妨再多言一句。”陸兆業仍不松手,低垂眼簾,冷聲道,“孤不信你與陸麒陽‘情投意合’。他爲人如何,你與孤同樣清楚。若你還想嫁入東宮,便不要再讓孤聽見那些無謂之言。”
陸兆業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沈蘭池就有些來氣。
“世子爺爲人如何?”她譏诮一笑,眼中眸光流轉,“我倒覺得鎮南王世子爲人純善,比深宮之中那些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家夥好多了。”
陸兆業的面色一僵。
沈蘭池看到他的神色,心情便好轉了些。
沒錯,她嘲笑的就是陸兆業這種渣滓——陸兆業明明在心底厭惡着沈家,卻偏偏還要借沈家的勢力坐穩太子之位。攘除沈家之日,他口口聲聲說着“爲民除害”;可從前的他卻幫着沈家助纣爲虐,照拂了沈家不知幾次。所謂兩面三刀,說的就是陸兆業這等人了。
“你!”陸兆業微怒,想要說些什麽。可不巧的是,蘭池的馬車來了。她告了退,便飄然上了自家馬車,陸兆業隻能蹙着眉,看着沈家大房的馬車遠遠走了。
坐在馬車裏的蘭池暗暗舒了一口氣,心底有幾分痛快。低頭間,她卻看到自己的衣帶上挂了什麽,原是一塊斷了系繩的玉佩,與她腰間的香囊纏在了一塊兒。
她托起這玉佩仔細一看,方憶起這是陸兆業的東西。剛才兩人争執間,他那本就斷了系繩的玉佩與她腰間的香囊纏住了,恰好勾在了上邊。
這可是個好東西。
她眸光一轉,立刻命碧玉将這塊玉佩仔細收好,莫要讓旁人瞧見。
回了安國公府,沈大夫人便召來蘭池,仔細詢問她與陸兆業相處得如何。聽到這三日太子都不去慈恩宮見沈皇後,沈大夫人不由在心底微微一歎。
陸兆業雖是太子,可也太不懂得體貼人了些。若蘭池日後嫁了他,雖能如沈皇後一般坐享人間富貴,可卻未必能體會到尋常夫妻間的恩愛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