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去床上躺着吧,我得替娘娘針灸拔罐,去除身上的淤血才是。”玉清落依舊笑着,十指動了動,那模樣倒是透着幾分邪惡,“還是說,淑妃娘娘不信任我,不願意給我治病?”
“當然不是。”淑妃忙擺了擺手,“公主的名聲在天下聞名,本宮對天雨國的天福公主雖然不了解,可對性格怪異的鬼醫卻是略有耳聞的。鬼醫若是出手救人,便不會失手,不管那人是誰,她都會把人給救回來。”
玉清落挑了挑眉,這算是給她高帽子戴嗎?
不過無所謂了,淑妃相較于這宮内的其他妃子,玉清落對她還是略有好感的。
淑妃這會兒也十分的聽話,進了内室後便親手除去了身上的衣物。到底還是有些不适應,除到裏衣時猶豫踟蹰了一下,半晌後才把衣服給脫了下來。
玉清落讓她在床上趴下時,門口也恰到好處的傳來了敲門聲。
随後,就見蕭嬷嬷和可人一人拿了好幾個竹罐進來,一一放在了玉清落的面前。
“公主,老奴已經把這些都清理幹淨了。”
“恩,熱水煮好了嗎?”玉清落滿意的把竹罐拿到了床沿。
蕭嬷嬷點點頭,便看到紅葉和升平宮内的另外一個宮女端了一盆沸騰滾燙的熱水進來。
玉清落将竹罐放在熱水中靜候片刻,随即讓蕭嬷嬷等人在外面等着。
直至房門重新關上後,玉清落才動手用鉗子把竹罐颠倒取出,倒扣在墊有數層毛巾的另外一隻手上,快速的甩去罐内殘餘熱水,并拭去竹罐表面熱水。緊跟着扣壓在淑妃裸露的背上,肩上,随後把手拿開。
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的,就算趴在床上的淑妃,也不由的被玉清落的動作看花了眼。
到底和那些上了年紀的太醫不一樣,如此幹淨利落熟練的動作,讓她的信心一下子暴漲到了頂點。
眨了眨眼,淑妃緩緩的閉上了眸子,放松身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玉清落。
能讓一個在宮廷中浸淫宮鬥多年的妃子如此信任,就是玉清落,也不由的失笑起來。
約莫過了差不多一刻鍾,玉清落将竹罐除掉,緊跟着擺出一排的銀針,開始放血。
血液暗沉無力,從針尖冒出時,就算是淑妃自己,都不由的感覺大惡心幹嘔,難受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做完,玉清落才吐出一口氣,招手讓淑妃的宮女進來,伺候她淨身。
拔罐針灸,直至淑妃起身做起來,才覺得渾身輕松,整個人仿佛煥然一新似的。她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柔和,對着玉清落充滿了感激。
多久了?多久不曾有過如此順暢的呼吸感受了?她從未和這位青姑娘交惡,真的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許是心中太多激動說不出口,淑妃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内,對玉清落的好感已經直線上升,對她越發的充滿好感了。
等到玉清落洗完手擦完汗重新換上那一身笨重的要死要活的衣服後,淑妃喜不勝收的握住她的手,笑道,“公主,本宮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對你的感謝,這麽多年來,本宮被這身病痛折磨的寝食難安,幾乎都要絕望了。沒想到,今日卻……”
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玉清落卻暗暗的歎了一口氣,不過是針灸拔罐,太醫院的太醫都可以做到。可那些人在蒙貴妃的示意下,竟然連讓淑妃稍顯舒服的方式都不肯用。
或許淑妃說得對,在這個宮裏,蒙貴妃是真的達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
她笑了一聲,暗暗的拍了拍淑妃的手,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等娘娘身上的毒都清除了,到時候再高興也不遲。”
“說的也是。”話雖這麽說,可她的手依舊沒有松開玉清落的雙手,抓着她就像是抓着最後一根的救命稻草一樣。“公主,時辰也不早了,今日就留下來用過晚膳吧。”
玉清落想着夜修獨這會子怕是已經要回府了,要是見不着她,估計會以爲她在宮裏出了什麽事情,别闖進宮來才好。
想了想,她還是拒絕了淑妃的好意,搖頭笑道,“娘娘,咳,修王爺和南南還等着我回去呢,今日就算了。娘娘也需要多加休息,以後吃什麽食物,我都會寫在紙上交給可人,到時候娘娘按着上面的方子調理身子便好。不過,未免沖突,太醫院太醫開的藥,娘娘還是不要吃了。是藥三分毒,我其實并不主張整日裏喝藥的,食療也不錯。”
可人愣了一下,老實說,她其實隻是個負責傳話的三等宮女。若不是天福公主一直要她在這邊候着,她怕是早就回了自己的崗位不見蹤影了。可今日天福公主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可人有些受寵若驚的顫了顫身子。
淑妃看了可人一眼,笑着點點頭,“公主說的是,是藥三分毒,而且那些藥汁又苦又澀,本宮也實在是不喜歡的很。”說着,又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睨了玉清落一眼,“既然王爺和小世子在府裏等着公主,那本宮就不留公主了,修王爺是個不錯的男子,以後對公主也定然是好的。公主人美心善,好人有好報,今後怕是生活要羨煞旁人了。”
玉清落輕咳了一聲,暗暗的有些心虛,好吧,人美心善,這個她還是要承認的,畢竟是事實,對吧。
蕭嬷嬷扭過頭,聽到如此不盡不實的話,她還是眼不見爲淨吧。
淑妃又說了些感激的話,這才讓可人出去準備軟轎,送玉清落出宮。
不過在玉清落轉身之際,淑妃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抿着唇猶豫了一下,在玉清落耳邊輕輕的說道,“公主,你也别怪本宮多嘴。這世上多的是佛口蛇心之人,就算是血緣關系親密,也不免有偏頗偏心的,皇家親情向來淡薄,公主處在如今的地位,對人還是多一層防備比較好,别太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