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一是當天晚上被一通很奇怪的電話給叫走了,面色不是特别好看;我則是在第二天接到了蘇瑁打來的電話,他從廈門回來了,想約我出去走一走,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告訴我。
好不容易有一個時間能同亮亮相處,現在計劃泡湯,我覺得挺對不起他的。
好在亮亮比較聽話,跟我膩歪了一下,然後就和家政阿姨走了。
我不知道蘇瑁要和我說的重要的事是什麽,但好歹又是一次約會的機會,所以我又将自己本就沒啥衣服的衣櫃翻了個底朝天,然而還是沒能找出一件像樣的來。
無力地癱軟在床,本打算叫悅瑾出來,可想起她似乎還在廈門,我歎了口氣,隻好無奈地起來,收拾下自個兒出門逛街。
平時我一技術宅,成天在家要麽打遊戲,要麽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好久之前那次,蘇瑁剛出來的時候,我拖悅瑾跟我一起出來看過,之後再也沒來了。
才一兩個月,北京王府井這一塊兒我已經完全不識路了。
感覺不管走到哪裏,經過了多少條街道,似乎都是一樣的。
繁華的景象,一道又一道大顯示屏,還有怎麽也撥不開的,來來往往的人。
因爲我一個人逛街幾乎是沒什麽耐心去尋找哪些地方物美價廉,或者哪些地方比較容易砍價。
望了眼周圍層層的高樓大廈,我随便選了個百貨商場,和剛進城的農民工似的,毛手毛腳地就沖了進去。
到了裏面,我看了又看,走了好幾家店面,這裏的衣服幾乎都是一樣的款式。不是長到腳踝,讓人無法正常行走的裙子,就是短得要命,屁股都快要露出來的短褲,怎麽穿怎麽尴尬。
我拿着一件七分褲讓服務員給我選個合适的碼子,餘光卻無意瞥見了上面的價格。
卧槽!三千!一條膝蓋那都破掉的爛褲子居然要三千。
我無語地笑了笑,對服務員說:“你們這兒最便宜的衣服在哪裏?”
大概是原本以爲我叫她來是買單的,卻沒想到我是問她最便宜的衣服在哪兒。
服務員酸溜溜地看了我一眼,特别心不甘情不願地指了指一個小角落:“那些都是過季清倉留下來,你自己去看看吧。”
說了這麽幾句話,服務員就趾高氣昂地走了,再也沒鳥過我。
我心裏那個無語,難道現在的社會就這麽狗眼看人低了?你想買點便宜的,省點錢,還得糟服務員白眼。
不是都說上帝是客嗎?我看現在是有錢人稱王稱霸了。
我照着服務員的指示去了那個角落裏翻了好幾件衣服,呵呵哒,特麽最便宜的都要2000多,和剛才摸的那件所謂的新款沒差幾毛錢。
忽然想到以前上班的時候,每次發工資了,我都把它們當命一樣死死拽在兜裏,生怕走在路上被人搶。
那時候我還能任性一兩回買件正品自己偷樂着,可現在我沒有工作,花的錢都是陸江一的,之前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會花他一分錢,如果這一刻我真丢了底線,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權衡了下利弊,我最終還是在服務員酸不溜秋,又鄙視的眼神下走出了店子。
買不起太貴的衣服,又不能穿得跟窮酸鬼一樣去見蘇瑁,我攔了輛的士從東城去了西城,花了整整兩百塊大洋,在路邊地攤上挑了幾件看不出真假,料子也還不錯的襯衫,還有牛仔褲。
我和蘇瑁約在了西城的一個小公園見面,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了。
我有些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之前被一些事耽擱了,所以現在才來,讓你久等了。”
他笑了笑,完全沒在意,反倒說:“我們之間就沒必要說什麽對不對的起了,況且我也才來沒多久。”
“哦。”
簡單的幾句對話,我與蘇瑁又陷入了沉默。
這個公園裏的人很少,一般都是一些老年人在這散散步,打打太極什麽的,我不曉得蘇瑁把我帶到這來,有什麽目的。
看着他淡然的側影,我的心仿佛歸順了一抹平靜。
我翻滾了一下心中的情緒,問了句:“你叫我出來有什麽事嗎?”
本以爲蘇瑁會說什麽讓我意想不到的事,畢竟在約我之前,他說過是件很重要的事。
然而,一切都是我美好的想象罷了,人蘇瑁就是想請我幫個忙。
他說:“今晚是我上司女兒的訂婚宴,邀請了我,但我現在沒有可以找的女伴,你能幫我一下嗎?”
這意思是讓我當他女伴,然後親密地挽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去參加宴會?
我從來不知道蘇瑁是做什麽的,這是第一次聽他提起與他工作相關的事,雖然僅僅提到了老闆,但從他剛才有一絲緊張的表現來看,我想他應該很敬重他的老闆。
就當幫自己喜歡的人一個忙,想也沒想,我就應了下來。
其實主要還是因爲陸江一一時也回不了家,我一個人在家待着挺無聊的,還不如跟着蘇瑁一起去見見世面。
去參加一個隆重的宴會第一步要幹嘛?當然是得去挑選一件比較正式的晚禮服,然後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最好是能豔壓群芳,閃瞎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人的眼睛。
蘇瑁開車将我帶去了東城,在王府井那選了個百貨商場,牽着我走到了一家無比熟悉的店裏。
本來我還奇怪怎麽這裏這麽熟悉,當看見那個笑眯眯地上來招呼我們的服務員時,我恍然大悟,這特麽不就是我剛才剛來過,但買不起一件衣服的店子嗎?
我有些無顔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内心祈禱着千萬别被那服務員給認出來。
我拉了拉蘇瑁的手,小聲問他:“咱們能不能換一家?”
他不明白地說:“爲什麽?”
我朝周圍望了望:“這裏這麽多家店面,還有很多很好看的衣服,不一定要在這家買吧?”
“但是據我所知,這個商場就隻有這家點有晚禮服賣,而且質量非常好,能夠搭配不同人的不同氣質。”
“……”這話竟然讓我無言以對。
最終,在蘇瑁的拖拉下,我還是暴露了,那服務員見到我,面露驚訝,又畏畏縮縮地看了蘇瑁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帶着我就去了試衣間。
關于我此時身上穿的這件晚禮服,該怎麽說呢,後背露了一大塊,直接從臀部上方一米的位置開到了胳肢窩那,根本就不是我能駕馭的風格。
穿在身上,我隻感覺包了層紗布,完全起不到半點遮體的作用。
跌跌撞撞,扭扭捏捏地走出去,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去看蘇瑁的眼睛。
我雙手呈防護式抱在胸前,結結巴巴地問他:“會不會太暴露了,要不我再去換一件試試?”
說着,我作勢要往試衣間走。
蘇瑁一把沖上來拉住我,臉上淡淡勾起一個不深不淺的笑容:“沒有,我覺得你這樣很漂亮,氣質也襯托得很好。”
撲通,撲通,撲通……
一下,兩下,三下……
我的媽呀,少女心加花癡心,全部在這一刻被蘇瑁這句話給激發了出來。
我幾乎都要忘記了自己現在在哪,在做什麽,又正準備去面對什麽。
滿腦子全是蘇瑁方才那個閃瞎我狗眼的微笑。
後來,蘇瑁幫我付了款,還帶我去了一家以前我就特别想去的美容店,做了SPA,化了淡妝,然後出發去了宴會場地。
在去的路上,蘇瑁目視正前方,不忘提醒我:“等下你放輕松就好,别太緊張,就當是場普普通通的見面會,或者就當是吃頓免費的晚餐,吃完我們就走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有點緊張:“去的都是什麽人?上流社會?還是達官貴人?”
他騰出隻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好一會兒,說:“有些是合作夥伴,有些是後台靠山,因爲我上司是個很強的人,他結交面非常廣泛,所以我也不确定會有什麽人出席,可能每個行業的人員都會有。”
這……我就更加緊張了。
且不說我單純是跟着蘇瑁去混吃混喝的,萬一要是等下有人問起我我是幹嘛的,那我應該要怎麽說?
我就是一平民百姓,無業遊民,沒有什麽能拿得上台面來說事的身份,倘若等下一不小心說錯話,丢了我的面子不要緊,丢了蘇瑁的面子,我可就真沒臉面對他了。
興許是看出了我的顧慮,蘇瑁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我:“沒事的,等下跟着我就行了,别擔心。”
我長長呼吸了好幾口氣,趁着還有些時間,整個人往座位後一躺,閉了眼想着放松自己。
半小時後,我被蘇瑁推醒:“到了,時笙。”
“這麽快?”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嘴角那甚至還殘留着熟睡後的污漬。
我趕緊擦了擦,沖他笑:“那我們就進去吧。”
一進去,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腐朽的味道,這是上流社會金錢的臭味。
宴會的整個布局都十分的華麗,看得出來,蘇瑁的上司,真的不是一般的有錢。
“各位來賓,歡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女兒的訂婚宴。”
蘇瑁的上司站在最中央的站台上,身邊站着一個身穿白色蕾絲禮服的美麗女人,大概就是他女兒了吧。
大家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站台上,聽着蘇瑁上司繼續說話:“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晚是小女和永藝集團公子的訂婚宴。”
永藝集團?這不就是……
不知道爲什麽,一股不安感瞬間彌漫心頭。
當蘇瑁的上司說出“接下來有請我們這場宴會的另一個主角,永藝集團公子陸江一”時,我險些以爲自己耳背了。
可等我回過神來,瞪大雙眼仔細朝站台望去,看見的真的是陸江一那張放蕩不羁的臉。
我心裏頓時像火山爆炸一般,一句“卧槽”差點脫口而出。
這特麽,逗我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