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整了這麽大一排場,雙手撐在廚房的置物桌上就不肯走了。
“今天你來做飯?”他嘴角若隐若現着一個好看的弧度,随手拿了個蘋果塞嘴裏吃,“你能行嗎?别到時候把廚房弄起火了,廚房起火沒事,别把家給燒了,不然我倆可得流落街頭去。”
這丫的,就是在給我秀優越感。
今天之前,我倆“同居”的所有日子裏,隻要陸江一有時間,那麽都是他做飯,我隻負責洗碗,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這厮還真有一手,完全可以去五星級混了。
也因爲這個,我還曾一度懷疑過他那份額外工作,是不是就是在五星級酒店裏當廚師長。
不過當時陸江一一口否認了,他說他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良人,怎麽可能會去幹那種成天鍋不離手,油不離口的活。
我越過陸江一身邊從冰箱裏拿出了我媽捎來的鮑魚和牡蛎。
看着他在那一陣悠閑,我覺得特别礙事,我轟他:“你趕緊出去,别在這妨礙我大顯身手。”
他難得沒和我計較,陰陽怪氣地吹了聲口哨,關門走了出去。
我在這邊對着那堆鮑魚牡蛎尤爲發難,其實我很想做一桌滿漢全席,色香味俱全的菜,然後十分有底氣地将它們擺到陸江一面前,讓他看看我也是能夠拿得出手的,并且還沒有把廚房燒掉。
但事實是,我能力有限。
在廚房搗鼓了一個多小時後,我端到陸江一面前的是好幾碗“湯”。
他眉頭皺了皺,一臉嫌棄地指着桌上那早已分辨不清是什麽湯的東西,問我:“你弄了一個多小時就這樣?全是水?”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可一聽到他說全是水,我就不開心了。
我上去拿着大勺子舀了好幾勺頓在他面前:“看見沒,這明明就有鮑魚,還有牡蛎,你快全吃了,這全是你的。”
因爲實在想不出該怎麽做,而且也沒辦法保證我做的一定能吃,于是我就想到了以前。
以前我媽做飯的時候,總是要把我叫去廚房看着她做,邊看還得邊學,她經常和我說:“女孩子家的必須要學會做飯,這不僅能方便你以後一個人生活,還能讓你結婚之後管好自己的丈夫。不是有句話嗎?要想留得住男人的心,那就必須得先抓住他的胃。”
然而,就算我媽手把手地教我,奈何面對柴米油鹽這些東西,我就是個木魚腦袋,怎麽學都學不會。
索性我媽幹脆也放棄了,直接給我扔了句:“你以後要是不會做飯,但卻又想表現下自己,那就直接把食材全部一鍋炖了,這樣既省事又省力。”
于是乎,我就把我媽拿來的那些鮑魚牡蛎,全都一鍋炖了。
陸江一陰着臉,一萬個不放心地問我:“你确定這東西吃下去不會死人?”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這麽陰險狡詐的人還怕死?你要是死了算我輸,行了吧!”
他一雙筷子慢悠悠地在碗裏搗着,好像非得要在裏面翻出什麽危險物來。
我看着他那動作就着急,幹脆自己往裏面夾了一塊放嘴裏嚼。
“咔嚓。”有一大塊鹽巴還沒完全稀釋,擱在我牙床那,鹹得我差點叫出來,不過爲了能讓陸江一吃下去,我硬是對自己狠心了一把。
我故作沒事一樣,笑着看向他:“這下總該相信了吧?”
陸江一半信半疑,但也還是夾了塊吃了,他的樣子看上去沒什麽多大的變化,就連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了,應該是沒多大問題。
“味道還不錯。”半響,他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你還會這手。”
“不錯你就多吃點。”我往他碗裏一個勁地夾。
看樣子就隻有我自己剛才吃的那塊弄了太多鹽。
人生啊,哎,真他媽悲催,爲了騙陸江一吃個東西我容易嗎?
大概是時間過去有一會兒了,口中的鹹味忽然開始變成了一股辛辣味,嗆得我喉嚨直冒煙。
我端起旁邊一大壺水,也沒空去拿杯子,對着壺口就直接喝了。
陸江一被我吓了一跳,一手邊塞東西,另一隻手伸過來替我順氣:“你喝慢點,又沒人和你争。”
我汗顔,大哥啊,确實沒人和我争,但我要是再喝遲一點,我的胃估計就被鹽巴給炸死了。
晚飯進行到結尾的時候,陸江一吃下了最後一塊鮑魚,他突然跟盯犯人似地看着我,一副監工的口吻:“這些鮑魚哪來的?别和我說是你買的。”
“這話怎麽聽着就好像我是一窮光蛋,買不起這些呢?”
他無比認同般地點了點頭:“你确實是窮光蛋。”
我氣結,一筷子插他碗裏:“我媽送來的。”
“你媽來了?”他下意識繞着屋子看了一圈。
我想他大概還沒從我媽那麽剽悍的形象裏走出來,一副擔驚受怕的小模樣,好似生怕我媽等下突然被炸出來。
“放心吧,她沒來,托人送來的。”
“哦。”他又端着碗喝湯。
我适時加了句:“她說這些是給你壯陽的。”
“噗~”毫無防備,陸江一一口湯全噴我臉上了,好在不是很熱,否則我非得被燙得毀容。
他一副“你媽腦子沒病吧?”的眼神盯着我看,聲音裏都帶着不可置信:“時笙,你媽怎麽就這麽牛逼呢?這種奇葩的事都幹得出來。”
這話我贊成,我媽确實挺牛逼,好歹當年也是我們那條街的一霸呀。
我抽了幾張紙開始擦臉:“沒辦法啊,她對你太熱情了。”
“熱情?我覺得你媽就是我克星,一碰上她,我準沒任何法子了。”
陸江一這話說的也對,不然他也不會和我結婚,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跟我在同一個屋檐下“和平相處”。
最後的最後,你說他誇我媽厲害也就算了,這丫的還非得帶上我。
他特别鄙視地打量了我一小會兒,然後重重歎了口氣:“你說你怎麽沒繼承你媽一點優良基因呢?你媽這麽厲害,你怎麽就這麽蠢?連個飯都不會做。”
“……”本姑娘剛吃飽,心情好,不和他計較。
第二天一大早,陸江一請來照顧亮亮的阿姨把亮亮送了回來,這小子一看見我就特激動,沖過來抱住我,還一個勁地在我懷裏撒嬌。
我問他有沒有聽奶奶的話,他說他很聽話,還和奶奶家的小哥哥一起去玩了許多新鮮遊戲。
大概是時間長了,我也想了許多,亮亮的到來對我來說或許并沒有那麽糟糕,而且他隻是個孩子,他所想的、所要的,可能就僅僅隻是一份來自父母的關愛。
陸江一說的沒錯,孩子是無辜的。
所以現在我一看見亮亮,就會特别心疼。
臨近中午的時候,陸江一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說他早上走得太急,有份重要的文件忘記拿了,讓我給他送過去。
由于我對他這份工作的想法還停留在廚師長那,于是我神經兮兮地回了句:“你一炒菜的還要帶啥文件啊?”
陸江一在那頭唾沫星子都快噴死我了:“你智障啊,别廢話,趕緊過來。”
然後他“啪!”地就把電話給挂了。
沒多久他又給我發了個短信,上面是他公司的地址。
因爲不放心亮亮一個人在家,我拿好了陸江一指定的那份文件,連同他也一并帶走,打車去了陸江一發給我的那個地方。
到了目的地時,我覺得陸江一這人就跟那古代秦桧似的,陰險狡詐,深藏不露。
此刻矗立在我面前的這棟建築物,上面寫着:永藝集團。
永藝集團是幹嘛的,相信隻要把這名字一報出去,放眼整個北京城,沒人不知道。
說得再遠點,全國不知道它的人,估計都找不出來。
畢竟這種大集團的勢力,不是吹的。
進門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腿都在發抖,我生怕自己鞋底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人家這光溜溜的地闆給弄髒了。
陸江一在這種地方工作,無疑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不過我當然不會覺得他在這當的是什麽财務總監啊,市場總監的。
要知道,人家的總監各個都是牛逼人物。
而在我眼裏,陸江一并不怎麽牛逼,他頂多在這給那些總監當了個小助理體驗下生活。
“你好,我是來給你們公司的陸江一送文件的,能幫我叫他下來嗎?”我走到前台去問工作人員。
結果工作人員聽到“陸江一”三個字,臉色立馬一變,看我的眼神都是那種非常不舒服的,老半天也不接我話。
我正想再問一遍,但亮亮忽地搖了搖我的手,指着不遠處的一個人說:“媽媽你快看,那個叔叔好帥呀。”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瞥見一個同陸江一一般高大的身影,在十多個人的簇擁下往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待他在我面前站定時,我才發現,這個人是永藝的CEO,陸言川。
他淡淡掃了我一眼,又看了下我懷裏的亮亮。
不知道爲什麽,在他的視線途徑亮亮身上時,我的手下意識地将亮亮往我身後帶了一小段距離。
“這位小姐,請問你找誰?”他突然問我,讓我有些突兀。
我吞吞吐吐,老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找陸江一。”
陸言川微微一愣,随後又一點點勾起了嘴角,眼裏夾着一絲看不透的玩味,他沉呤了一聲:“原來你找陸江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