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但隻要稍不注意就很容易生病,方才被那女人潑了那麽一大盆涼水,加上我又隻穿了件單薄的長袖,經過那麽長的時間,冰水早就像冰塊一樣凍得我渾身直發抖。
陸江一打開門看見我還以爲見鬼了,罵了句“卧槽!”:“你去辭個職怎麽還跑去跟人家打水仗了?”
我懶得和他說話,推開他就準備上樓換衣服。
隻是,我這麽一推,非但沒把陸江一推開,還令自己先兩眼發花朝後倒了過去。
想象中的劇烈撞擊并沒有到來,我倒在了一個十分堅挺的懷抱裏,然後失去了意識。
我自己都不曾想過,一直讓我引以爲傲的身體素質竟然會因爲一盆水就被打碎了。
那天我發了高燒,躺在床上和死人一樣。
不過後來某一天,我再回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還覺得這病生的挺值,畢竟我因此看見了陸江一不一樣的一面。
我本以爲陸江一會和之前那樣讓我自生自滅,因爲已經有過兩次丢下我的記錄,倘若他這回再扔下我,我也覺得沒什麽,都習以爲常了。
然而他沒有。
他寸步不離地照顧着我,就像上次他生病我照顧他一樣,給我不停地換着額頭上的毛巾,還幫我揉腿,來舒緩我一發燒就腿抽筋的毛病。
他甚至親自下廚給我做粥喝,當他把那碗熱騰騰的,我最愛吃的蝦仁粥端到我面前時,我差點淚崩。
“趁熱喝了吧。”他低沉的聲音充滿了磁性。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老天開眼了,陸江一這家夥居然這麽有良心了。
但我實在是燒得難受,那種火燎又無法熄滅的感覺不斷折磨着我,我的眼淚幾乎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我很少生病,以前每回生病都有我媽在我身邊,所以我發燒的時候,難受了都不會忍着,直接抱着我媽的胳膊就哭。
可在陸江一面前,我始終算個要強的人,不管我再怎麽難忍,哪怕是早就到了極限,我還是會咬牙挺着。
興許是我猙獰的表情出賣了我,陸江一有些冰涼的手覆上了我的額頭,他扶着我坐了起來,然後主動舀了口粥送到我嘴邊。
他一語道破了我所有的強忍:“難受就别忍着,看着怪可憐的,趕緊把粥喝了,很快就會好。”
不知道爲何,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直接崩潰了,即便強忍,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覺得我哭有好幾個原因,一是我本來就燒着很難受,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陸江一的舉動,他是第一個給我做飯的男人,而且他今天對我也格外有耐心,足夠溫柔。
人的心終歸是脆弱的,總是會想找個堅固的後盾來慰問自己,所以當一個人陷入最絕望的時候,往往都會對那個突然從天而降,給她溫暖的人無比依賴。
而陸江一此刻對我來說就是上帝派來的希望,是我的救贖。
看見我哭,陸江一亂了陣腳,以爲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對惹到我了。
他趕緊放下碗焦急地問我:“你怎麽了?難不成是怕我毒死你?老子沒放毒藥啊!”
看着這個大男人焦急不安,胡亂撓頭找原因的模樣,我突然一下又覺得想笑。
大抵是陸江一這副懵逼的樣子對我來說太稀奇,我竟感覺沒之前那麽難受了。
後來我喝了那碗粥就睡下了。
到了半夜,也是倒黴,先前一直熱得難耐的身體又莫名變得格外冰冷。
我模模糊糊地扯緊身上的被子,整個人在被子底下縮成了一團。
興許是我的動作驚動到了身邊的人,一雙橫空冒出來的手忽地搭在我身上想要來扯我的被子,我一個勁地拽着喊了出來:“好冷。”
他的行動一下頓住,而我緊擰着眉心。
我很想睜開眼睛,可就是打不開,以往我做噩夢也是這個樣子,大概因爲我平時特别喜歡看鬼片,所以每次做夢都會夢見有鬼追着我跑,我被抓住了沒辦法逃走,就想喊,可我怎麽喊都喊不出聲音,于是到最後我就總想把眼睛打開,讓自己清醒過來,但往往都徒勞無益。
我媽和我說夢境是一個人内心的真實寫照,沒那麽容易說破就破。
其實大部分确實如此,不過我覺得一個人之所以會做夢,是因爲他的人生還不夠圓滿,他需要靠着虛拟的東西來滿足自己内心深處的那份渴望。
過了好一會兒,身邊本僵住的人終于再次有了動作,他似乎正朝我一點點靠過來,感受到了來自他人的溫度,我下意識地主動往他挨了過去,碰到他炙熱胸膛的那一瞬間,我頓時就舍不得再離開了。
見我如此奔放,他又想往後退,卻被我及時拉住了。
我稀裏糊塗地輕聲呓語:“冷……”
之後我也記不清發生了什麽,我隻記得我本冰冷的雙腿被另一雙熱騰的腿給包住了,我人也被緊緊抱在了一個無比溫暖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