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存在着各種不同的驚喜,也正因如此,我們才往往都會在最熟悉的地方磕破頭皮血流不止,也會對還算熟悉的人産生一些細微的偏差。
我媽總說我不僅腦子缺根筋,眼還特别瞎,以前我總會替自己打抱不平,可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這眼瞎的程度。
我已經将我和陸江一結婚的事全盤托出了,即使悅瑾他們再想讨伐我,也找不出什麽理由。
閑扯了老半天沒事幹,我們一大群人索性都嚷嚷着解散,各回各家。
因爲陸江一的房子離老書蟲這塊地比較遠,周天橋又好不容易輪休一次,所以他主動提出送我回去。
我心裏自然是無比開心,畢竟省了車錢,還能好好跟他聊上一番。
周天橋是人民的好公仆,平時工作忙得很,我每次打電話給他想和他訴下苦,他不是跟我說他準備去救援,就是和我說他已經在去救援的路上了,仿佛這大半輩子就一直漂泊在“救援”這條軌迹中。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大概我們還剛懂得如何區分男生與女生,我興緻勃勃地問過周天橋他以後想幹什麽。
那時他稚嫩的臉上蕩漾着天真,然後一股正派之子的模樣和我說:“我要當警察,把壞人全部抓起來,讓大家都得到幸福。”
孩童時期的願望總會帶着一種時代的美好,然後讓我們在那個無憂無慮,有時會略顯無聊的時光裏擁有一個追求的目标。但等到我們一點點長大後,成長與社會上的煩惱會慢慢侵蝕我們的生活,我們會開始懷疑當初的選擇是否正确,是否值得。
曾經在一個極度瘋狂的夜晚,周天橋喝得爛醉如泥倒在我肩膀上和我控訴:“這他媽的狗屁社會,有錢的有權的照樣還能任意妄爲,我他媽當個屁警察,裝模作樣的一個正經事都沒幹過!”
當時我隻記得我狠狠踹了他一腳,吼了回去:“那你他媽就争口氣,當個大官把他們全都滅了爲社會造福!”
雖然我們說這話都很膽大包天,但我們都清楚這些不過是宣洩的玩笑,圖的就是個痛快。
我和周天橋并肩走出書店,途徑那顆大楊樹時,樹底下的男子也正好回頭,我倆的目光在清爽的空氣間相撞到一起,那一刻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
陸江一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既然找到了這家書店。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整個人悠閑地靠着樹背,眼神一下往我身上瞟,一下又過渡到周天橋身上。
那股子玩味勁,好像在和我說:“這才出門一會兒就公然給我戴綠帽子了?”
大概我是真的中邪了,被他這麽一瞧,我還真有種自己被當場捉奸的羞恥感。
可轉念一想,周天橋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而他陸江一隻不過是我人生中一個小小的過客,二者壓根就沒可比性。
我頓時又有了幾分底氣。
周天橋隻知道和我結婚的人叫陸江一,卻不曾見過他長什麽樣。
所以當陸江一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時,都被他成功無視掉了。
他看見陸江一一直盯着我,便有些不解地問我:“你認識?”
我默默磨着牙,很想說我不認識!
不過事實上我也這麽做了。
陸江一這種人,在和他相處了幾天之後我算是摸透了他的套路,他最不喜歡别人無視他,所以無時無刻,何時何地,他都在拼命給自己刷存在感。
我笑着搖了搖頭對周天橋說:“不認識,我們走吧。”
說着,我還挽住了他的手臂。
這動作我倆以前經常做,所以他見怪不怪了。
恰巧這時,悅瑾和杜雷司正好從書店裏走出來,他倆看着我們這邊三足鼎立的場面,好生一副看大戲的表情,連忙躲到一邊不出聲。
周天橋聽我說不認識,也沒多想,拉着我就走。
然而,今天妖風大作,注定不會安甯。
就在我抖着心一個勁地将臉往周天橋敞開的風衣裏藏的時候,身後的陸江一蕩氣回腸的笑聲一聲聲飄在我耳邊。
他既然對着我溫柔地喊了一句:“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