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同意的這一刻,夏過發自内心的笑起來。卿辰看到夏過這種笑容,忙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個她用慣的東西,跟柳岩祉無關。她之所以這麽開心的笑起來,是可以帶走一個她慣用的東西而已。
卿辰帶着夏過去了江州,住在落楓山莊裏。再一次回到這裏,他們的房間還是跟以前的布置一樣,隻是沒有像新婚那日喜慶。忽然想起卿辰一身大紅的模樣,想起那日的話。這落楓山莊似乎比落花閣更隐蔽,更與世隔絕吧!
如若真的隻是單純的保護她,這裏真的比落花閣要更适合得多。當初自己怎麽就那麽傻的去相信呢?
卿辰确實實現了他在悠然谷的話,找了一個會醫術的女子侍候她,也給她重新打造了一套練習的物件。看得出來是命專業人士打造的,比柳岩祉做的要精細得多。
隔不了幾日卿辰會回落楓山莊一次。一般回來都是過了子時,寅時便離開,偶爾會回得比較早,陪夏過說說話,親熱一下,但是卻未圓房。
“張亦曉說你身體完全恢複前,不能劇烈運動,會傷到經脈。”卿辰抱着夏過躺在床上,輕輕的吐出這句話,他不完全相信曉曉的話,但是他不敢冒險。
“哦!你知道卓神醫怎麽救活我的嗎?”夏過問卿辰。
“不知道。十萬兩的診金應該足夠了。”卿辰回了一句。
夏過很無奈的笑了,他是個商人,的确是個商人:“我被魅影送過去時,全身經脈盡斷,可以說是死了。隻是冥天鎖了我的靈魂。曉曉知道我跟她是同一個時代穿越來的人,便求卓言一定要救活我。
卓言爲了滿足曉曉的要求救活我,散盡了他三百年的功力,見我還不能完全複活,便将體内的長生不老仙丹也給了我。所以卓言一夜之間,從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變成了滿頭白發面容蒼老的老者。
沒有了長生不老仙丹,他本活不過幾日,曉曉又用她的内功,日日爲卓言續命,又尋谷裏的桃子給他吃,恢複虛弱的身體。你才會看到卓言現在的樣子。他們的恩情是可以用金錢去衡量的嗎?”
這是卿辰沒有想到的,他沒有想到卓神醫夫婦爲夏過做了這麽大的犧牲。頓時有些慚愧不已,他以爲卓神醫救活了夏過,他給診金,便與悠然谷兩清了。卻不曾想是這樣。
“果兒,你想我如何去報答他們的大恩?”卿辰問夏過。
“他們的恩情是我欠的。曉曉第一眼見到那半邊玉佩,便跟卓言說她要出谷,她不希望天下大亂,禍害到百姓。這個要求你可以做到嗎?”夏過問。
卿辰沉默,同時也有些煩燥:“我答應過你,盡量會減少戰争給百姓帶來的災難。但是讓我放棄大業。不可能。”
“如若是我希望你放棄仇恨,忘記所謂的大業,跟我一起在這裏,遠離陰謀與戰争呢?”夏過很是鄭重的問他。
“爲什麽非要如此呢?我報了仇,我們一樣可以在一起啊!爲什麽非要我放棄?”卿辰真的不懂夏過這是怎麽了?以前也跟她說過,她也沒有這樣要求過他。
“因爲我是穿越來的靈魂,尊重生命,希望和平。”夏過一字一句,鄭重無比。
卿辰很是無奈,他忽然不知道怎麽跟夏過溝通了。從床上起身,将外衣穿好:“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
夏過躺在床上看着卿辰雪白的背影,打開門走入夜色中。心裏一陣蒼涼,她也改變不了他。
自從卿辰那日離開,夏過整個人似乎一下想明白了,他是一個不會爲任何人改變初衷的人。
以前在落花閣時,夏過天天思念着卿辰,可現在似乎沒有那種感覺了。他回不回來似乎都不能令她情緒有什麽波動。
她是一個很熱鬧的人,自從來到落楓山莊,她的話越來越少。打理落楓山莊的管家,以及一幹婢女、仆人和護院都對她恭恭敬敬。哪怕她再溫和、親切的對待她們,她們依舊和她保持着距離。
時間長了她便也明白了,能在落楓山莊待着的人,都是非一般的人。也隻聽命于卿辰一個人,哪怕她是莊主夫人,是這裏的女主人。
那個侍候她的醫女聽說以前不是落楓山莊的,性格很是清冷,每天做着自己的工作,任何時候都不多說一句話。夏過隻知道她叫林素問,對她一概不知,卻發現她禮儀做得非常好。
林素問陪着她練習走路,夏過問她:“素問,在這裏習慣嗎?”
“回夫人,習慣。”素問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以前是幹什麽的?怎麽會到落楓山莊來?”夏過問。
“回夫人,奴婢以前随家父在民間四處行醫。後遇到莊主,家父醫術尚可,莊主便收留我們父女二人,給指定的人治病。”素問隻是回答,不再做其它解釋。
夏過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一個行走于民間的醫者,怎麽對禮儀這麽懂,好像專門訓練過一樣。若說是卿辰派人訓練的,那其它婢女卻差遠了。忽然一個大膽的猜想出現在腦子裏。
“我現在成這樣了,真的很無奈。整天就在這方寸之間行走,說實話,真的很孤獨。在這裏我一個朋友都沒有,我真想念我的一些朋友。”
素問靜靜的聽着,不發一言。
夏過接着說,臉上一副沉浸在回憶中的模樣:“也許你不相信,當今公主司徒楚菡是我朋友,皇上也是。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帶着太子少師莊棟庭微服來到這江州。我還幫過他大忙,他就在那時候遇到麗妃的,還讓我幫忙追求她。皇上那時候真的很可愛。”
素問的眼神怔了一下,瞬間又恢複過來:“奴婢信。”
“你不信。我知道。皇上是何許人,怎麽可能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跟他成爲朋友?”夏過笑,“但是我說的卻是事實,莊棟庭可以作證。還有小公主,我跟她都曾經在落花閣待過,還都住在淩雲殿,小公主是個非常天真且善良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落花閣,有沒有回宮去?”夏過臉上帶着微笑。
素問從不多話,但是提起落花閣她便回了一句:“夫人,落花閣已經不複存在了。”
夏過一驚:“不在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會不在?”
“回夫人,莊主爲了替夫人報仇,滅了落花閣。”素問平靜的回答她。
“滅了落花閣?裏邊所有的人都死了嗎?”夏過忙追問,眼神裏一片慌亂,洛心、風、雨……
“奴婢不知,具體是不是都死了,隻有莊主知道。”素問答。
夏過雖然恨落花閣主把她弄成這樣,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讓落花閣所有的人去死啊!那些都是她曾經的朋友啊!想起不多言的風,想起笑得很甜的雨……
夏過忽然不知道她這一天是怎麽過的?神情一直恍恍惚惚。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卿辰滅了落花閣,殺了她的朋友。靜靜的坐在院子裏等卿辰回來,她希望卿辰告訴她,素問記錯了。他跟本就沒有滅落花閣。
傍晚,卿辰回來了。看到夏過呆呆的坐在院子裏,神遊太虛了一般。曾經是多麽快樂的女子,在她臉上似乎從來隻有能感染人的快樂,而此時的神情,好像即将凋謝的花朵,讓他心疼。
夏過一看到卿辰,頓時回神,一臉的激動:“卿辰,你回來了。”
卿辰微笑,朝夏過走過去,坐在夏過對面:“是,回來了。你怎麽了?有心事?”
“我問你,你是不是滅了落花閣?”夏過一臉緊張的問。
“是!我滅了落花閣爲你報仇。我曾記得你說過裏邊有個老妖婆欺負你。我是按你說的方法,将她揉成團,搓成條,再丢油鍋裏炸,然後再撈起來,再踩個粉碎。”卿辰一臉的戲笑。
夏過頓時面色蒼白:“卿辰,你……我,我是說着玩的,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卿辰看夏過吓成那樣,忙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逗你玩的。我哪兒真的那麽殘忍。隻是喂了一些合歡散給她吃,然後把她丢在一群十年不知女人味的乞丐中而已。”對于她當時欺負夏過和風她們,這個懲罰真的很适合她。
“那公主呢?洛心呢?風和雨呢?”夏過一臉緊張的問。
“她們都是你的朋友,我怎麽會傷害她們。天水香的人我全部沒動,隻是除了洛心、風和雨活着,其它人都自殺了。”卿辰知道洛心、風和雨是夏過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不會給機會讓她們自殺。
夏過心裏萬般愧疚,如若不是因爲她,卿辰怎麽會滅了落花閣?然而雖然洛心、風和雨都活着,她又如何有臉去見她們?可是這事因她而起,她不能逃避。
“你知道她們現在在哪裏嗎?我想見她們。”夏過一臉乞求的看着卿辰,她希望他能幫她找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