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辰依舊扶着夏過,臉上挂着淡淡且溫柔的笑容,右手卻不知何多了一根銀針。就在他試着想射進屋子裏時,忽然猶豫了,他雖然可以做到毫不留破綻,但是這樣做實在太不明智。一定是剛剛夏過一口一個柳岩祉讓他心裏不舒服,失去了本該有的理智,又将銀針收起來了。
就在他收起的那一瞬,魅影一個箭步沖過去,抓住他的手:“卿辰,你想幹什麽?我師弟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他?”他瞬移的速度,當今武林中怕是無人能及。
這突如其來的責問,讓卿辰和夏過一時間都沒有明白過來。夏過回過頭正好看到魅影抓着卿辰的手,而卿辰手裏的那根銀針在陽光下泛着寒光。
夏過一臉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卿辰,臉上的表情無比的複雜。卿辰真沒有想到魅影的目光一直落在夏過身上,也會注意到他的動作。然而,現在魅影這麽當着夏過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不是讓夏過誤會他嗎?
“卿辰……”夏過愣愣的看着他,眼裏帶着一絲疑惑,似乎還帶着乞求。說話啊,找個理由解釋一下,你不是要害柳岩祉。
“你把銀針塞到我手裏做什麽?”卿辰淡定得如平靜的湖水,嘴裏輕輕的吐出一句話。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到了現在。他怎麽會不明白剛剛魅影刻意告訴夏過,柳岩祉現在打擾不得,稍有不慎,性命不保,就是想引他上勾。而他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夏過練習,就是給他錯覺。他可以這麽做,他爲什麽不能反咬一口。
“我塞的?我爲什麽要塞銀針在你手裏?明明是你想趁柳師弟生死關頭,拿銀針出來弄死他。剛好被我看到,你還狡辨?”魅影實在太生氣了。他承認他是故意的,哪怕看到他已收起銀針,收起了殺心,還要抓他一個現形。
卿辰輕蔑的一笑,依舊淡定如常:“我怎麽知道你爲什麽要塞銀針在我手裏?這銀針,好像是你們悠然谷的人才會用的吧!”
“明明是你想害柳師弟,被我抓到了,你還不承認?”魅影真的有些怒了,他就是要讓果果看看這個男人有多陰險。
“别吵了。這麽大聲音會打擾到曉曉和柳岩祉的。”夏過忙打斷了他們的争辨,然後看了一眼卿辰,“卿辰,我走累了。扶我去那裏坐吧!我想練習手的靈活度。”
魅影憤憤的松開卿辰拿銀針的手,卿辰還是那淡然的笑容,一臉溫柔的看向夏過:“好!”夏過沒有做任何表示,她不追問他便也裝做若無其事。她那麽聰明,倒底會相信誰?他心裏沒底。
魅影雖然猜不到夏過心裏怎麽想,但是夏過的第一反應是質疑卿辰的。這樣就夠了,慢慢的讓夏過看到卿辰的全部。
卿辰的确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隻要他想要的女人,哪個女人都逃不掉。夏過也不會例外。以前夏過總是在他面前說她如何單戀卿辰的故事,雖然那是假的,可是從她的眼中是可以看出她對卿辰是真的很迷戀。
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就會覺得那個男人在她眼裏哪兒都好,所有的缺點都會被換另一個相近的詞替代,變成優點。
平心而論,如果夏過選擇柳岩祉,他會真心祝福,如若選擇卿辰,那他也願意與卿辰一較高下,争一争。他覺得夏過如果還要跟卿辰還不如跟他。
卿辰陪着夏過撥着算盤,一直不敢出聲,隻是靜靜地看着夏過撥。夏過的臉色微白,手裏雖然笨拙地撥着算盤,但是眼神好似無法聚焦,有些空洞。她真的不願去相信卿辰會做那樣的事。
但是她心裏卻十分明白,那根銀針是卿辰的。她跟在他身邊那麽久,他慣用的武器和暗器怎麽會不知道?雖然悠然谷也用針,但是那針卻跟卿辰用的不一樣。她對武器這一塊兒從來都不感興趣,自也不會去關注,卿辰便以爲他分不清。卻不曾想,她愛他便會關注他所有的一切。
就這樣在沉默中練了許久,終于還是卿辰先開口:“果兒,休息一下吧!等會兒再練。”
夏過停了手,側過頭愣愣的看着卿辰,仔細的打量着他。這麽清貴絕塵,如谪仙一般,怎麽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以他的武功和勢力,要是真想殺柳岩祉,柳岩祉怎麽可能活到現在?倒底是爲什麽?
卿辰被夏過的目光盯着有些心虛,他什麽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可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就在今天迎上面前這個女子的目光,他卻心虛且慌亂了。努力地維持着他淡淡且溫柔的笑容。
“果兒,怎麽了?這麽看着我?”他不知道他說出這句時,心裏幾乎是在打顫的。
夏過的眼神從卿辰臉上挪開,淡淡的回了一句:“沒什麽?想多看你幾眼,把你的樣子刻進腦子裏,等你離開了,每天翻出來回憶一遍。”
“傻丫頭。”卿辰眼裏全是寵溺,伸手攬她入懷。
再看到桌上柳岩祉爲她準備的東西,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如果再讓夏過留在悠然谷,再讓他們朝夕相對。他難保夏過不會對柳岩祉舊情複燃。
當即便做了一個決定:“跟我走吧!無論我在哪裏,我都把你帶在身邊。”
夏過從卿辰懷裏直起身子,搖頭:“我以前手腳靈活,行動自如的時候,我都不願拖累你。何況是現在呢?兩年之約還沒有到呢?你去做你的大事吧。”
“來到這裏,我才知道我這個丈夫做得有多失職。讓我從現在開始補償你好嗎?”卿辰心裏對夏過是有愧疚的,他雖然不喜歡柳岩祉靠夏過太近,但是看着桌上奇怪的物件,他便知道柳岩祉是多用心的在照顧夏過。正如夏過說的,這些事本來是由他來做的,可是他在哪裏?
“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是嗎?你也說過了,你再也找不到比悠然谷,更适合我養病的地方了。就讓我在這裏等你吧!兩年而已,現在都已過大半年。”如若是以前卿辰這麽真誠的說這些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隻是現在她突然沒有那種欲望了。覺得哪怕就在悠然谷住一輩子也無所謂。
“果兒,我改變主意了。真的,我是真心想将你帶在身邊。我也許每天會很忙,但是我可以差人照料你,可以每天看到你。”卿辰的淡若清風的眼裏帶着乞求。
夏過笑:“你差的人會比曉曉更适合照顧我嗎?”如若是差人照顧,哪裏休養不是養,何必刻意帶她離開悠然谷呢?
“我會找個會醫術的女子照顧你。跟我走,好不好?”卿辰再一次懇求她。
“我哪兒也不想去了,我就待在悠然谷等着身體恢複。然後等着你大業功成,來接我。這期間如若實在分身乏術,你也不用刻意過來。以前去落花閣不就約定好了嗎?”夏過回話,語氣平淡無奇,卻堅定無比。
卿辰的眸子裏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黯然,他真的不願跟着他?難道是因爲柳岩祉嗎?
“真的不願意?如若我非要帶你走呢?”卿辰是不忍強迫夏過的,但是一想到柳岩祉,他是絕不允許他們再朝夕相處的。
夏過第一次聽到卿辰這麽跟她說話,他從來都不會勉強她做任何事的,現在居然這麽堅持?久久地凝視着卿辰,她希望她聽錯了。迎上卿辰的眼睛,忽然覺得從來都是溫柔淡然的眼神,此刻居然透着幾分冷峻。這是她陌生的眼神。心裏忽然有種東西在慢慢流逝。
許久過後,夏過冷冷一笑:“你想做的事,從來都沒有做不成功的。随你。”
卿辰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他無論出于一種什麽目的,是因爲柳岩祉,還是因爲想補償或者思念,他都不能選擇妥協,必需将她帶走。
“那你現在就跟我走吧!”卿辰将坐在輪椅上的夏過打橫抱起。
夏過不禁有些惱怒,心裏的那股對卿辰的不滿直達眼底:“非要如此嗎?”
“是!”卿辰肯定的語氣不容人置疑。
“等曉曉出來,我知道柳岩祉安然無恙,再走。”夏過的語氣不是在跟卿辰打商量,而是決定。
卿辰聽到“柳岩祉”三個字,壓在心裏的那股醋勁頓時冒出來:“你就那麽放不下他?”
柳岩祉無微不至的照顧她那麽久,現在他生死未蔔,難道她這麽沒良心?不關心他的死活,一走了之嗎?任何一個但凡有點兒良知的人,都不會這麽做吧!
夏過爲卿辰的無理感到憤怒,有種賭氣的味道回答到:“是,我是放不下他。”
卿辰抱着夏過的手,陡然僵硬了,眼神裏透着一股殺氣,有一種想捏死她的沖動。當着他的面,居然說放不下另一個男人。然而看着那倔強的小臉,他重重的籲出一口氣,擡頭望了望天。眼神變得溫和起來,他狠不下心,舍不得懷裏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