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柳岩祉隻是淡淡一笑,回去陪柳華青用完早餐便又在竹前站着,看着那叢竹子發呆。長貴就陪着他站在竹子跟前,少爺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

“長貴,你不用陪我了,我在這裏想問題。”柳岩祉終于對着長貴發話了。

長貴知道少爺心情不好,也不想逆他的意,便走開了,免得耽誤少爺想問題。想着少爺心情這麽不好,就去街上尋點兒好玩的新鮮玩意兒逗逗他開心。

京城的街道依舊繁華,很多人閑來無事就坐在茶館裏,聊瑞王成親的事。長貴也知道瑞王成親對于大晔來說是件挺讓人意外的事。很多人都在猜測,瑞王二十五六歲一直沒有立妃,這回立的倒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聽說那女子長得跟仙女似的,那叫什麽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是嗎?我怎麽聽說那女子長得一般般,但是很是聰明,很有智謀。”

“你們都不對,我聽說瑞王有龍陽之好,所以這麽些年一直沒有立妃,這回立的王妃,是個長得俊俏的男子。”

“咳,那肯定不可能。既使瑞王真有龍陽之好,那也不能娶個男的遺笑大方啊!就王爺那身份,找個什麽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充門面沒有啊!”

“那是……”

長貴聽着他們的對話不禁也好奇,這瑞王倒底找的是個什麽樣的女子?正準備坐下來聽聽時,忽然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是成玉珍。

他正準備上前打個招呼,卻看到她進了藥鋪。不禁一愣,她去藥鋪幹什麽?府裏又沒有人生病。便朝成玉珍走過去。藥鋪的夥計已将藥包好,遞給成玉珍。

成玉珍一轉身剛好看到長貴,不禁吓了一跳:“長貴,你幹嘛啊!吓我一跳。”

“你這買的什麽藥啊!”長貴問。

“沒什麽?晚上睡得不好,買了些安神的藥。”成玉珍面色有些尴尬。

長貴應了一聲:“哦。是看你精神不太好,回去多休息。我去給少爺找找好玩的玩意兒逗逗他。自從少夫人走了之後,他一直都不開心。”

成玉珍隻想快點兒逃離這裏,便忙點頭:“好的。那我先回府了。”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

長貴撓了撓頭,覺得她有些怪怪的。便回過頭看着賣藥的夥計:“問一下,剛那姑娘倒底哪裏不好?”

夥計整理着櫃台上的東西,也沒有太在意,便回了一句:“她沒哪裏不好。”

“沒哪裏不好,你還賣藥給她?”長貴有些怒了,這些藥鋪真不是東西,沒生病還賣藥給人。

“她是沒哪裏不好,隻是不想要孩子,所以拿了劑防胎藥。”夥計不以爲意的回了一句。

長貴頓時一愣:“你說她拿的是防胎藥?”

“是呀!”夥計看長貴這麽驚訝,便八卦的一笑,湊到長貴面前,“咋了?是你相好的?”

“去!誰說的。”長貴難得理他。

夥計一笑:“對這種事兒,别大驚小怪的。不知道多少大戶人家的丫頭來買防胎藥。”

“什麽意思啊?”

“咳!就是大戶人家的爺睡了府裏的丫頭,又不能給人家名份,人丫頭也沒轍。要是一不小心懷了身孕,大戶人家爲了家聲,輕的讓丫頭堕胎,折騰掉半條命。重的直接弄死連小命都沒了。所以,爲了保命這些丫頭隻得買防胎藥。”

長貴一聽,心裏總覺得那麽别扭,少爺不是那樣人吧!心裏悶得慌,便在大街上漫無目的逛着。從他記事起,他就跟少爺在一起,少爺對下人還是很好的。對玉兒那也像對姐姐一般尊重,肯定不會做那樣事。

長貴回到府裏,看到少爺還在竹子前發呆,便上前招呼了一聲:“少爺。”

柳岩祉微微回頭,面無表情,目光空洞:“走吧,别打擾我。”

長貴本想問問的,但是忽然又問不出口。最後還是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長貴,這事兒跟你有什麽關系啊!别多管閑事了。”

這府裏倒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怎麽走哪兒心裏都堵得慌。長貴走過玉兒的房間,一股藥味飄出來,便上前敲了敲門:“玉兒,别關着門煎藥,會悶死的。”

玉兒聽到是長貴的聲音便将門打開了:“哪兒哪麽容易死人啊!”

長貴看着玉兒的樣子心裏隐隐的不安:“你不舒服,我來幫你煎吧!”

玉兒猶豫了一下,想着長貴應該不懂藥理,應該也看不出是什麽藥,便點頭:“好!那就謝謝你了。”

長貴接過扇子,輕輕的扇着。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麽說,但最終還是說了:“玉兒,少爺人其實挺好的。老爺也是講道理的人。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玉兒一笑:“長貴,你在說什麽呀!”

“我是說……我是說,你不用擔心少爺會把你怎麽樣。如果,你真的……”

“長貴你倒底想說什麽呀!”玉兒聽得雲裏霧裏的。

長貴眼一閉,下定決心:“其實,玉兒老爺和夫人都很喜歡你,少爺給你一個名份,他們一會同意的。”

玉兒心裏一驚,臉色瞬間變得很不好看:“長貴,你在瞎說什麽呀!無緣無故的少爺幹嘛要給我一個名份?”

“别瞞我了,我知道少爺昨晚喝多了,要了你。這藥也不是什麽安神的藥,是防胎藥。你怕不小心懷了少爺的孩子,然後老爺和夫人會弄死你對不對?”長貴一口氣将要說的話全說出來了。

玉兒聽着長貴的話,忽然間沉默了,這世上終究是沒有秘密。

長貴見玉兒不說話:“對不起,我,我其實也是好心……唉呀,我在說什麽?”

“長貴,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但是看着我們認識近十年了,你可不可以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爲什麽呀!”

“我是一個丫頭,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飛上枝頭做少奶奶。我一直把少爺當成親弟弟一樣,昨天少爺喝多了,把我當成了少夫人。他喝得那麽醉,應該是不記得他對我做過些什麽。我也不想去改變,如若夫人不準許我嫁人,那我也是侍候少爺的通房丫頭,其實這本來就是我的命。我認命。你别告訴任何人,我不想少夫人回來,又因爲這件事跟少爺鬧得不愉快。”

長貴無奈,隻得感歎:“玉兒,你真是好女人,隻是命不好”。既然玉兒要委屈自己,他就隻能成全她了,“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隻是如果有一天,你想嫁給少爺了,我長貴也會站出來替你作證的。”

“忘了吧,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玉兒肯定的回答。

日子一天天的繼續,柳岩祉無心讀書,隻是天天對着園中的竹子發呆,誰都勸不了。反複地回憶着這一年來發生的事,夏過,這是命中注定嗎?

瑞王的婚禮如期舉行。而瑞王有話,如今雪國和大晔剛剛交好,很多國事需要處理,所以朝中不必刻意派人前來祝賀。秉承皇後節儉的美德,所以婚禮也一切從簡,以藩王最低規格舉辦。當然這一切,卿辰都沒有讓夏過知道。因爲在她的記憶裏,他們是得到過皇上親自主婚的。

瑞王府裏依舊辦着喜事,這也是爲了應付前來祝賀的人,他更擔心皇上會派人前來,所以才做戲做得足足的。

而卿辰和夏過的婚禮,是在博浪嶼的落楓山莊裏舉行的,來賓全是卿辰的親信。也借此機會讓大家認識一下夏過,夏過也可以認識一下他們。

落楓山莊隐在梨花陣後,非卿辰的親信是進不去的。落楓山莊四周種滿楓樹,而山莊裏更是花草樹木衆多,遠看去,絕對看不出這林子裏,還有一個這樣大的山莊。

夏過心裏真的很是緊張,也很激動,她從不曾想過這裏是她的歸宿。第一次來梨花園,第一次見卿辰,第一次闖進他的陣裏來,都是這裏。原來很早以前,她便與這裏有着命中注定的緣。

夏過靜靜的坐在他和卿辰的新房裏,等着卿辰的到來。

卿辰在外喝得很是高興,看着跟随他的衆兄弟,他心裏隐隐有些愧疚。這些是什麽人?是跟大晔朝有着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的人,他們的先祖大多都是忠誠義士,隻因皇上昏庸、奸臣當道,斬了他們的先祖。一代一代的延續着祖輩的德行,又背負着祖輩的仇恨。

他這一年幾乎沒有爲他們做過任何事,他們的共同的心願卻因兒女私情而暫時放下了。可是機會來了,他不能再對不起這群兄弟。娶了夏過他便要爲他們負責。

卿辰輕輕推開新房,他今日一身喜服,那清貴絕塵的臉看上去更爲俊美。輕輕揭開紅蓋頭,夏過淺笑嫣然,眸光流盼,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四目相對,清潤的眸子裏印出彼此的笑臉。夏過記不清上一次婚禮是什麽樣的,但是她會将今日牢牢的記住。忽然之間夏過害羞的垂眸,他會留給她一個什麽樣的新婚之夜?

夏過滿了兩個玉杯,親自将酒端到卿辰面前:“卿辰,喝了合卺酒,我夏過就是你的妻了。”

“是!你不是黃,也不是蒙果。你是夏過,我司徒宸今日娶的是你夏過。”卿辰微笑,眼裏卻透着一絲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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