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喜識字嗎?”
柳華青搖頭:“不識。正因如此才會讓他負責打掃書房。”
夏過點了點頭:“哦,那還好。”看來柳華青做事想得還是比較周到,“除了他一般人是不是不許進您的書房?”
柳華青點頭:“是!阿果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事了?”
“是的,爹。前兩天我和言之在書齋看到一個賣試題的人,他說那些題是您出的。還說你會參與會試的事,沒想到真被他料中了。”夏過忽然釋然一笑,“既然爹拟過的題沒有給外人,那人肯定隻是想借你的名聲而已。”
“還有這等事?”柳華青不禁感覺可笑。
“可不是,這都是爹的名聲在大晔朝太響了。”柳岩祉忙笑着回答。
柳華青輕輕地笑了笑:“還别說,我出給言之的題,一般人絕對出不出來。”
“那當然。爹,你千萬别爲明年春上的會試拟題,要不然我一定不中。”柳岩祉開起玩笑。
柳華青很是開心的笑起來,但是眼裏卻多了一份思慮。第二日,他着了便裝親自去了那個賣試題的書齋。像柳華青這麽大年紀考會試的大有人在,那青年人便也不覺得奇怪。
“給我來一套明年春上會試的試題。”柳華青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
青年人忙給了一套試題柳華青:“好生看看這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出的題。”
“好。多謝。”柳華青收到試題便打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除了一些不入流的試題,有近四成是他拟過的題。
“你這試題哪裏來的?”柳華青忙問。
“剛就跟你說了,是從柳大人那裏拿的了。”青年人錢都拿到手了,就不太願意繼續跟他扯。
“柳大人跟你什麽關系,你怎麽拿得到他的題?”
青年人有些不耐煩:“我說你煩不煩啊!拿了試題趕緊走人。好好找個有學文的幫你把題解開,一大把年紀了還在考也不容易。”
“我再問你一遍,這題哪兒來的?”柳華青面色一沉,眸子裏透着一股子威嚴。
那青年人頓時一怔,氣勢頓時弱了:“是,是柳大人府上的仆人拿出來的。”
“哪個仆人?”柳華青再問了一句。
“小的哪兒知道啊!小的也是從别人那裏買來的。聽說那人有個親戚在柳大人府上當差,柳大人對他很好,可以随便進出柳大人的書房。試題是從他那兒流出來的。”那青年人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中年男人身份很不簡單,便也不敢說謊。
柳華青一聽,他想不起府裏有可以随便出入他書房的人。看着面前的青年人:“這些試題不會在會試的考卷上出現,别再騙人了。還有,我再聽到打着柳華青的名字叫賣這些試題的話,絕不輕饒。”
青年人忙點頭稱是:“是。是。是!小的記住了。”
柳華青出了書齋,那青年人忙抹了一把頭上冷汗:“他是什麽人啊!”
然而這時卻聽到外面掌櫃地聲音傳來:“柳大人,不曾想你親自光顧鄙店,需要點兒什麽,小的給您尋。”
柳華青一出門便遇到書齋掌櫃的進門,聽這掌櫃的說話應該是認出他來了,微微一笑:“來買份我出的會試考題,看是什麽樣的?”
掌櫃的一聽臉上尴尬得不知說什麽:“柳大人,那孩子是我遠房的一個親戚,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計較。”
柳華青懶得繼續跟他說話,便擡腳出門走到轎子裏。
屋子裏的年青人一看這情形就知道闖大禍了,頓時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巴掌。
柳華青就坐在轎子裏,仔細的想了想,倒底是誰将他拟的題給拿到外面去賣的?還有更可怕的,蔡大人居然提議讓他負責明年的會試。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
垂眸看了看手裏的試題,把這些試題内容告訴吳大人,讓他會試避開這些題?應該不可能。雖說他們是同科,但是他們關系卻不太好,他是蔡大人的門生。他能做到禮部尚書那也是蔡大人的功勞。如若是蔡大人有心爲之,這個方法行不通。
得想一個萬全之策。又一日早朝。讨論完國事,柳華青出列下跪。
“皇上,微臣有一請求,還望皇上答應。”
“柳愛卿平身,是何事?”皇上有些意外,柳華青怎麽突然行大禮。
柳華青起身:“啓奏皇上,前些時日是微臣考慮不周,答應丞相大人和吳大人參于會試一事。卻忘了犬子明年也要參加會試。遇到這種事,微臣應該避嫌才是。請求皇上恩準微臣不參于會試一事。”
皇上有些爲難,難道讓他出耳反耳?那将置丞相和吳尚書于何地?便回了一句:“無需避嫌,柳愛卿的人格如何相信衆位都是有目共睹的。”
蔡丞相忙上前:“皇上所言甚是,柳大人的人品我等絕對可以相信。”
“是呀!柳大人就不要推辭了。”吳大人忙也補了一句。
柳華青再請:“皇上,那微臣請求處理與試題、閱卷以外的事。但凡與試題相關的微臣絕不參與插手。”
皇上看到柳華青如是說,雖有些不悅,但還是答應了:“那好吧!”想想他這麽做無非是避嫌,畢竟他兒子也是要參與會試的舉子。
他雖然希望以他的才學爲大晔挑選人才,但是他既然這麽要求了,他也不能那麽不近人情。想想他兒子現在有官有爵還要參加科舉,就知道他是個很有氣節的人。
柳華青雖沒有如願,但是終歸是避開了考題一事。如若明年會試真的出現了他出的那些考題,也不能說他洩題了。
蔡丞相自是不悅,但是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反正還有的時間,他也不着急。
柳華青回到家,沒有将這些事告訴柳岩祉,在吃飯時卻做了一個決定:“言之,皇上賜了一座爵爺府給你,你和阿果搬過去住吧!
“爲什麽呀!”柳岩祉還是覺得一家人在一起住着比較好。
“不爲什麽,聽爹的話就是了。”柳華青的語氣變得強硬,讓人不敢拒絕。
柳岩祉隻得點頭應諾:“哦!”
柳華青看向夏過:“阿果,好好監督他學習。他從小就特立獨行,從來就沒有循規蹈矩過。這一成了家好多了。”
柳黃氏一笑:“這就叫一物降一物。言之還就服阿果管。”
柳華青淡淡一笑:“阿果是個識大體的女子,言之娶了她是他的福份。”
夏過看着柳岩祉微微一笑,眼裏的溫柔和俏皮就出來了。柳岩祉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她嫁給我也是她的福份。”然後展顔一笑。
柳華青看到小夫妻倆這麽恩愛他也很高興,但是心裏隐隐又對黃家産生了一股歉疚。吃完飯放下筷子:“言之,你到我書房來一下。”
柳岩祉應了一聲便跟着柳華青去了書房。柳華青示意他坐下,柳岩祉聽話的坐下了。
“言之,現在這書房裏隻有我父子二人,爲父倒是要問你些話,你要如實回答。”柳華青的面色凝重。
“爹,你有什麽話就說吧。”柳岩祉覺得他父親今天有些奇怪。
“當初去江甯娶你表姐黃,爲父知道你心裏不樂意,我也問了你舅舅,你成親當日逃婚去了寺裏,确實委屈你了。黃是跟着你一起離開江甯的,怎麽你當日奉旨回京沒有将黃帶回來?她現在倒底是死是活?”
柳岩祉擡起頭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爹,黃在我們去江州博浪嶼的時候跟一個叫卿辰的男子走了。”
“此話當真?”柳華青頓時一驚,黃那孩子他是見過的,雖說隔了幾年但是那時候就很是知書達禮,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柳岩祉點頭:“是的!千真萬确。那卿辰是她在博浪嶼的梨花園裏遇到的,聽她說她當時在梨花園裏迷路了,是那個男子爲他領路。而後來我們在酒館裏遇到殺手,那男子便将她救走了。再後來她就再也沒有跟我聯系過。
我一路打探聽說他們去了鹹陽,然後我和長貴便去了鹹陽找尋。看着她混入給邊境軍隊送補給的隊伍。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聽說是去了雪國。我想她可能是去雪國玩,過段時間便會回來,我便在邊境軍隊裏呆着,天天去界河邊等她。然而卻一直沒有看到她回來。
皇上下诏讓我陪同瑞王一起出使雪國,在雪國的那段時間我也打聽到了。她跟了卿辰然後就留在了雪國。”
柳華青一直在内疚,覺得對不起黃家,然而聽柳岩祉這麽一說,頓時怒了:“那孩子怎麽變得這麽不知廉恥。”
“爹,有些事情強求不來。隻能說我跟表姐今生無緣吧!”柳岩祉說得相當無奈和委屈。
柳華青的眸子裏也露出幾分無奈:“是爹不好,讓你娶這樣一個女子。現在過去了,爹看到你跟阿果夫妻恩愛,也算老天開眼。隻是爹一直覺得阿果跟長得很是相像。”
柳岩祉頓時一驚,本以爲他爹好幾年沒有見黃不會起疑,沒想到還是想到這些,更可怕的是,柳華青幾年沒見都覺得像,那黃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