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過側過頭看着柳岩祉:“你終于肯回來了。”
柳岩祉擦了一下眼睛,笑起來:“我一直想回來,可是我不敢面對你。”
夏過伸手觸摸着柳岩祉的臉:“傻瓜。我真的不在乎的。我最在乎的是你心裏有沒有我。”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柳岩祉輕輕一笑,站起身,松開夏過,“阿果,我不能這麽自私的将你留在我身邊。”
夏過撐起身子:“你在說什麽?什麽叫自私啊?我是你老婆啊,我不在你身邊我去哪裏?”
“随便去哪裏。回屬于你的世界去,或者……去找卿辰。”柳岩祉眼睛不敢看夏過,也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冒出這句話。
夏過愣愣的看着他:“你再說一次,你讓我去找誰?”
柳岩祉擡頭:“卿辰。”
“啪!”夏過聽到這兩個字,伸手就是一耳光抽過去。頓時被氣得滿臉通紅:“柳岩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嫁的是你。你居然讓我去找别的男人,你是不是男人啊!”
柳岩祉又被挨了一巴掌,但是他毫無反應,隻是微微擡眸看着夏過:“是,我不是男人。好啦!夏過,别騙自己也别騙我了。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卿辰對不對?”
夏過被氣笑了:“我喜歡的人是卿辰,我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你?是你腦子有毛病還是我腦子有毛病?我連我自己喜歡的人我都分不清楚嗎?”
柳岩祉擡起頭:“你剛自己親口跟卿辰說的,我就在外面,我聽見了。”
“我剛說什麽了我?剛卿辰來過嗎?”夏過一臉茫然,努力的回憶着,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面,“難道卿辰剛真的來過?”
屋子裏的酒氣現在還沒有散去,他知道剛夏過喝醉了。不都說酒後吐真言嗎?看着夏過點了點頭:“是!”
“我都說了些什麽呀!”夏過看柳岩祉的臉色,剛應該真的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忽然心裏閃過一絲對柳岩祉的歉疚,“那都是喝多了說的一些胡話,别想太多了。”
柳岩祉笑了笑:“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冷靜的想一想。你是真的願意跟着我嗎?我沒有卿辰那麽強大,保護不了你。甚至像你說的那樣,你還得反過來照顧我。我還有隐疾,你可以守活寡嗎?”
夏過想開口說話,然卻被柳岩祉打斷了:“别急着表決心。仔細想一想,一但做了決定,那未來的日子将會很長很長。”
夏過隻是看着柳岩祉,沒有立即回答他。她知道他介意的是他不舉,所以才會找出卿辰做借口。不禁微微一笑。不做決定可以。我證明給你看便是。是的!未來的日子将會很長很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好了,明天你還要考試,很重要的考試,一考就是幾天。現在别想那麽多了,好好休息好不好?”
柳岩祉轉身回了書房。夏過看着他離開,心裏又閃過一絲失落,他即使回來了,也不願留下來。好吧!給他時間也給自己時間。
翌日清晨,柳華青帶着家人送柳岩祉和長貴去了考場。柳岩祉的眼睛始終沒有看夏過一下,直到坐上馬車。夏過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門口看着柳岩祉的車子漸漸消失在大街上。
悅悅扶夏過回屋,夏過努力的想表現得自然一些,然而眼裏的傷感卻怎麽也遮蓋不住。
“少夫人,少爺那麽聰明一定會考上的。”悅悅忙安慰。
夏過笑:“我知道他會考上的,鄉試對于他來說,沒有一點難度。”
“那少夫人發什麽愁啊!擔心明年春上的會試嗎?”悅悅一臉不解的問。
林悅君就有這樣的能力,看着她明媚且率真的笑臉,心情也會變好:“會試?還很遠。好了,别瞎想了,陪我在府裏轉轉吧!”
“嗯!”悅悅一臉的笑容,“我們去後花園吧!那柿子樹上結的柿子已經紅了,可好看了。”
“好!”夏過其實是沒有什麽心情的,但是悅悅這麽說了,便也同意。柳岩祉這一去也得好幾天。
二人來到後花園,随便逛着,悅悅指着不遠處的幾棵柿子樹:“少夫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一個個像紅燈籠一樣。”
夏過擡起頭看着那紅柿子,映在陽光裏,果然十分漂亮。便朝那幾棵柿子樹下,剛走近便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行,這麽做太對不起老爺了。他對我們林家有恩,如若不是老爺,我和悅君早就餓死了。”
“妹夫,你這人就是太實誠了。又沒讓你做什麽壞事兒,你就去你們老爺書房裏找些試題給志兒。這有什麽?”
“老爺書房我是進不去的,更别說去找試題了。”
“你在柳府當差,随便找個什麽理由進去。你想想志兒也得叫你姑父不是?我們兩家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戚。這個忙你一定得幫了。”
一個很無奈的聲音回答:“好吧!我去老爺那裏拿些平常出給少爺的試題給你。”
“诶,這就對了。我替志兒多謝你了。明個兒我過來取。”
“好!”
悅悅沒有注意有人說話,而夏過卻聽得清清楚楚。這都開考了,要試題做什麽?便也沒有太過上心。
隻是林先生突然走出來,林先生一驚:“少,少夫人。”
“爹,你怎麽在這兒?”悅悅一臉的喜悅,忙跑過去。
“你老舅剛來了,我剛去跟他唠了幾句。”林先生一臉笑容看着的悅悅,然後向夏過微微行了一禮,“少夫人,帳房還有些事,奴才先走了。”
“嗯!去忙吧!”夏過點頭,但是一聽說是悅悅的老舅,便不由得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悅悅,你們老舅多久來看你們一次?”
林悅君微微蹙眉,想了想:“說不好,有時候老來,有時候一兩個月不來看我們。”
“離上次來看你們有多久了?”夏過問。
“嗯~我想想啊!好像差不多有半個月了。上次來時說小志哥要考試得花很多錢,問我爹借了十兩銀子。”
夏過一愣:“十兩銀子?”對于悅悅一家來說,這可不是小數目。
“是呀!那十兩銀子我爹可存了好久的,說是給我存的嫁妝。”悅悅說嫁妝的時候沒有半分害羞,這也許是一直跟父親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吧!也養成了大大列列的性格,從她身上看不出半點兒小女孩的嬌羞。
“哦!你爹對你老舅那還不錯。”夏過總結了一句。
“嗯!我老舅動不動就問我爹借錢子,不是說姥爺病了沒錢治,就是小志哥讀書要用錢。可是從來沒見他還過。有時候我爹手頭也沒錢,他就說我爹到了尚書府當差,就忘了我姥爺對他的好。有一次他還罵我爹是喪了良心的白眼狼。我都聽見了,我裝沒聽見,我怕我爹難堪。”
夏過忽然想起黃劉氏,她也是那麽罵人的。她都想像不出一個大男人這話是怎麽罵得出口的:“我記得你說他給過布你做衣裳的。”
“嗯,那是我爹剛到尚書府的時候,他和舅母一起來看我們,然後送了塊尺頭給我做衣裳。後來才沒有呢?”悅悅跟夏過熟了,也便都說了實話。
“你喜不喜歡你老舅和舅母?”夏過問。
悅悅搖了搖頭:“很虛假。還不講道理。當時他們來看我們還給尺頭我做衣裳,我真的很高興。看着我舅母就像看着我娘一樣。後來才知道他們根本不是真心待我好。是想問我爹要錢。”
夏過看着悅悅:“如果你不喜歡你老舅一家,你要告訴你爹。他知道了便會知道怎麽做了。”想必林先生當初看着悅悅跟她舅母親近,便順着他老舅的意。
“嗯!”悅悅點頭。夏過逛了會兒花園便回屋了,她不擔心柳岩祉的考試,因爲他一定能考上,但是擔心昨天的事影響他的發揮不能考到好名次。
三天的考試結束了,夏過也結束了她的擔憂,第五天便有報喜的上門,柳岩祉考中了第十名,終于有了個舉人身份。這也讓很多人意外,本以爲他一定能得第一名的,誰知道不是他。
夏過親自動做了菜給柳岩祉慶賀,一家人都很高興,但是柳華青對這個成績很是不滿意,但是終歸是中了。隻要是中了,便有資格參加明年春上的會試,這回沒有考好,明天春天再來。會試考中了,便是進士了。有個進士身份在朝中也不會再被人笑話他是靠女人了。
柳岩祉沒有考到理想的名次,但是他卻沒有多深的感觸。中了就可以了。看着一桌子夏過親自下廚做的菜,心裏很是感動,他卻不願表露出來,隻是與長輩客氣的喝了幾杯,順便跟她喝了一杯。
考完試,柳岩祉不好再在書房裏睡,畢竟這會讓夏過在府裏難堪。他不能爲她做什麽,但是卻也不想讓她在府裏難做。
夜裏二人靜靜的躺在同一張床上,卻相對無語。夏過側過頭看着柳岩祉:“明日陪我去街上走走吧!我還沒有逛過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