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鹹陽以西的山裏,路有些不太好走。”卿辰提醒了一句。
“路不是問題,問題是你認不認得路?”夏過看着卿辰,她不希望他帶錯路。
卿辰輕輕一笑:“認不認得路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肯不肯見你。”這個奇人異士是個能掐爲算的大師,而且還會醫術,在大晔朝頗有名望。不過能見到他的人很少,但見過的人都知道他的預言很靈驗。
夏過微微沉思,他如果不肯見他們怎麽辦?擡眸看向卿辰不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肯不肯見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連你也不見。”
卿辰真的不知道拿她怎麽辦?看着她微微一笑,眼裏帶着寵溺:“讓草兒去準備一下。估計得兩天時間。”
“嗯!”夏過點頭,然後看着卿辰,“既然路不好走。馬車肯定不方便,那麽我們騎馬去吧!”
“你才學會騎馬,可以嗎?”卿辰反問。
夏過的一點小心思全被卿辰看透了,她确實是因爲學會了騎馬,所以才想試一下。便道:“有你在,應該可以吧!”
這句話對卿辰很受用,至少她覺得他是可以依靠的。想了想可能發生的事,他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便點頭:“好吧!”
夏過側過頭看向草兒,草兒點頭:“好!我沒問題,我還是比較喜歡騎馬的。”第一次騎到馬背上時,她一點兒害怕和陌生感都沒有,而且那種感覺似乎很熟悉。而且似乎不需要辰風怎麽教她就能駕馭得很好了。她和夏過是一起學的騎馬,她卻比夏過騎得好很多。好像天生屬于馬背一樣,隻要坐在馬背上那種歸屬感就來了。
辰風弄來了三匹馬給他們,夏過覺得奇怪:“辰風,你不去嗎?”他們在一起一個多月,夏過早把辰風當朋友了,都忘記他是一個車夫。
“我……”辰風有些猶豫,目光朝草兒看了看,又朝卿辰看了看,在等待答案。
“讓他一起好不好嘛!”夏過看向卿辰,眼裏帶着乞求。
卿辰點頭:“好!”
辰風不禁裂開嘴一笑看着草兒:“我隻找到三匹馬,我們共騎一匹吧,我保護你,保準讓你安安全全的!”
草兒瞟了他一眼:“我騎馬比你騎得都好,用得着你保護。”
夏過扯着嘴角看了看他們,這兩人是出了江州一路吵到鹹陽。她就不知道他們是哪兒來那麽多架吵,見面就掐。
辰風又說:“你不知道路上有多難走,還是我帶着你吧!”
“嘁~。顧好你自己吧。”草兒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卿辰也不禁搖頭,朝他的愛駒走去。那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馬,毛皮幹淨雪亮。夏過還沒有從他們兩人的争吵中醒過來,就覺身子一輕,随即已坐到了馬上。身後是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懷抱,一陣溫熱的氣息撲灑在耳後。她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時,就聽見一聲:“駕。”那匹白馬如離弦的箭一樣奔跑了出去。
草兒一見,踩在馬登上,一縱身躍上身邊那匹棗紅馬,捏着缰繩一抖:“駕。”便跟随其後離開。
“喂,喂……等等我。”辰風也忙上了馬跟上。
四個人三匹馬便朝西城門前去。夏過坐在馬背上,卿辰将他擁在懷裏,雖說馬奔馳的速度很快,但是她卻一點也不害怕,身後那個強大的人是可以保她平安的。
柳岩祉和長貴延着昨天馬車消失的方向一路打聽所有的客棧,卻一無所獲。都走了大半個城,而城裏夜孟知派的人也手裏拿着畫像四處找尋,三匹馬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長貴不禁朝着他們的背影罵了一句:“趕着去投胎啊!在城裏騎馬也騎這麽快。”
柳岩祉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也朝那些人看了一眼,整個人不禁激動了:“長貴,那個是不是草兒。背影好像草兒。”
長貴搖了搖頭:“怎麽可能,草兒她會騎馬嗎?而且還騎得這麽好。”
柳岩祉看着那馬兒消失在遠處,也不由得籲出一口氣:“是呀!一定是一直拿着她們的畫像,出現錯覺了。我們還是繼續去問問吧。”
三人出西城門時,城門布告欄裏還放着殘劍的通緝像,三人下馬接受盤查,簡單的問了兩句便放行。夏過有些不好意思再讓卿辰抱着了,便喊着草兒:“草兒,我們共騎吧!”
“好!”草兒應了一聲,然而話音未落,夏過又被卿辰倏地抱上了馬背。
“草兒帶着你,我不放心。”卿辰輕輕的說了一句,便一拉缰繩馬又快速的向前。
草兒跟随其後,不禁爲夏過捏了把汗,小姐是怎麽也逃不過卿辰的。小姐還沒有拿到休書,他們這樣确實會引人匪議,她也希望他們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騎馬的速度明顯比馬車的速度要快許多,他們出了西城門,延着官道一直向前,在一個三岔路口,他們便朝右邊那條小路走了。這路明顯就沒有剛剛的好走,越往前便越窄也越崎岖。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來到一處水邊,卿辰便停下了,一隻手抱着夏過從馬上飄落下來,穩穩的站在地上。
“休息一下吧!”
夏過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有點兒玩火自焚的感覺。以爲讓卿辰愛上自己然後氣氣黃,而現在看來好像她也習慣了卿辰的存在。朝水邊走去,一路風塵,想好好洗把臉,也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卿辰遞給他一塊雪白的手帕,上面繡着一朵梨花。夏過接過來輕聲道了聲謝,将手帕浸濕擦了擦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你身上的物件好像都帶着梨花的香味。”
“是嗎?我聞不到。”卿辰真的聞不到。
“也許是你聞習慣了不覺得吧!這味道是從裏身上散發出來的。”夏過說出這句話時,不由得一朵紅雲飄到臉上,想起剛剛依在他懷裏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梨花香。
卿辰嘴角輕輕一彎,剛剛擁她在懷裏,她身上的味道她聞到了:“你身上有股蘭草香。”
“是嗎?我聞不到。”夏過是不用香熏這些東西的,怎麽會有蘭草香,忙擡起袖子嗅了嗅,“好像真的有。”說到這裏她便想起那一把蘭草扇。
走到草兒的馬前将包袱裏的那把蘭草扇拿出來:“可能是這把扇子的香味染到身上去了。”
卿辰接過扇子,緩緩打開,不禁一笑:“這是我們畫的,這上面的香味是從你身上沾染上的,你忘了?”
夏過聽到這句話忽然一怔,他們一起畫的?不禁一笑,這是他們的過去,不是她的過去:“是嗎?不記得了。”
卿辰從草兒那裏已經知道她忘了以前的事,當拿出這把扇子時,他心裏也不由得一顫,那麽就讓他試着喚起當初的記憶吧!
“那天是元宵節,我們在江州賞花燈時遇到。我們同時猜中了一個燈謎,這扇子是獎品。主家見我們如此有緣便又送了一把。”卿辰掏出他的那把扇子遞給夏過。
夏過接過扇子晦澀的一笑:“是嗎?真是有緣。”
卿辰一直在回憶着過往的美好,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夏過的表情與語氣:“你接過扇子看着那扇面上隻有蘭草,便說了一句,這蘭草本就生在幽谷,怕是太過寂寥。有蝶來訪,方顯其香,才有生趣。說完便問主家要了筆墨,在蘭草上添了兩隻蝴蝶。”
夏過又笑了。鴛鴦蝴蝶。黃真是聰明,那時定是對卿辰一見傾心,出于女子的矜持,便以蝴蝶暗示。如若卿辰同樣對他有心,便知其意。如若無意,那也隻是她單純的添幾筆畫而已。
卿辰看着夏過的笑容,雖然有些牽強,但好像也陷入沉思,她是在努力回憶或是想像當時的情景嗎?
“。”卿辰輕輕喚了一聲,“我知你心意,便在一旁提了一首詩,這扇子便是我們相識的信物。不曾想中途出些意外讓你找不到我,十分抱歉。”
夏過一直靜靜的聽着,忽然倏地擡起頭看着卿辰:“你是不是一直都隻記得從前?”這麽美好的相遇不是他們的。
卿辰不明白她爲何突然這麽問:“我記得有關你所有的一切。”
“如若沒有元宵節那次相遇。你還會這般待我嗎?”夏過目光盯着卿辰,她想知道答案,相信黃更想聽到答案。
卿辰沒有立即回答她,因爲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是他那一刻認定的女子,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麽,她都是他今生的選擇。
“回答我,爲什麽不說話?是因爲那一刹那在你心裏成了永恒,還是你一直把心留在了那裏。然後靠着那一刹那的回憶支撐着你的愛?”夏過問。
卿辰将這些話聽在心裏,卻不太懂夏過要這麽嚴肅的語氣問他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她,他覺得是個完全沒有意義的問題。
夏過見卿辰隻是沉默,吐出一口氣,眼睛看着别去:“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再去問這個問題了。”然後将手裏的蘭草扇和雪白的帕子全塞到卿辰的手裏,轉身便走。她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黃在他心裏的地位。
她走到那匹雪白的馬面前,踩着馬蹬一縱身跨到馬背上。看到這一幕辰風和卿辰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