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過對他這樣說話的語氣有些不自在,但是她沒有過激的舉動而是輕聲回了一句:“随便啊。”
而一旁的黃枝倩看到柳岩祉這樣的眼神,心裏一顫。這樣的眼神爲何從來沒有給過她?她清楚的明白,他看她的眼神是幹淨的,平和的,是朋友之間的眼神。而他看黃花菜眼神卻是溫柔的帶着淡淡的情意。
“那來碗杏仁茶好不好?”柳岩祉仍舊那樣看着她,語氣仍舊溫和。
夏過越聽越覺得别扭,倏地擡起頭看着柳岩祉:“你怎麽這麽羅嗦啊!說了随便了。”
柳岩祉一怔,随即一笑:“這樣才像你嘛,剛剛那樣我有點兒不習慣。”
夏過丢給他一個白眼,嘴裏發出一個噓聲:“嘁~有病。不吃了。走啦!”說着猛得起身。
她剛一起身就聽到“咚!”得一聲。聽到聲音猛得回頭,一臉驚訝。
柳岩祉摔到地上。那長凳就是這樣,一端的人起身,沒了重力壓着保持平衡,另一端坐着的人如果腳下沒有支撐着身體的重心,一定會摔到。
長貴和枝倩也一驚:“少爺(表哥)。”說着便上前去扶他。夏過就站在那兒,本想去扶一下,但是看着長貴和枝倩去扶了,她便也懶得去湊熱鬧。
柳岩祉被扶起身眼睛看向她,她便雙手交叉的抱着胸前,露出得意的笑容,擺着一臉看戲的表情。
“黃花菜,你是不是故意的。少爺哪裏得罪你了?”長貴有些氣憤,這個黃花菜總是這麽欺負少爺。
夏過輕哼了一聲,一臉不屑:“是又怎麽樣?我就是故意的,怎麽了?你打我啊!”
長貴松開柳岩祉,瞪着夏過朝他面前沖過去:“你……”
柳岩祉忙拉住長貴:“沒事了。走吧!看這天色我們估計今天到不了博浪嶼了。找個客棧落腳吧!”
剛剛夏過驚訝而略帶關心的眼神他是看到了,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就換成了一幅看戲的模樣,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如她自己說的那般是故意的。心裏不禁又閃過一絲暖意。
“是呀!先找個地方住一宿吧!”劉斯曜也忙點頭。
這麽決定了,便都上了馬車,延着馬路朝前趕。馬車裏的氣氛比先前還尴尬,夏過看着對面坐着的黃枝倩,想起以前黃家她在她面前說過的話,越看就想上前揍她。
“這馬車裏坐得無聊,我出個題目給你們做吧!”夏過看着劉斯曜和柳岩祉等着他點頭。
劉斯曜以爲夏過剛剛看了賽詩會意猶未盡,便點頭:“好呀!不要太難了,我才學有限。”
夏過一笑:“放心啦,不會太難的。”
“那好吧!你且出來我試試。”劉斯曜做好了認輸的準備。
“那我出題了。從前有母女三人,母親死了,姐妹倆去參加葬禮,妹妹在葬禮上遇見了一個很帥的男子,并對他一見傾心。但是葬禮後那個男子就不見了,妹妹怎麽找也找不到他。後來過了一個月,妹妹把姐姐殺了,爲什麽?”
劉斯曜一怔,撓了撓了頭:“爲什麽呢?她思念成狂瘋了。”
夏過搖了搖頭:“不是!你再猜猜。”
劉斯曜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到:“我想不到,妹妹爲什麽無緣無故的要去把姐姐殺了呢?難道那個男的喜歡她姐姐?”
夏過搖了搖頭:“不是。再猜猜。”
柳岩祉看着夏過:“怎麽出這麽怪的題。世上怎麽會有妹妹殺姐姐的事呢?不可能。”
夏過目光落在黃枝倩身上,然後回了一句:“是呀!你說爲什麽呢?妹妹爲什麽要殺姐姐呢?”
黃枝倩臉一陣紅一陣白,臉色十分難看,就是不說話。
這時長貴喊了一聲:“少爺,前面有家客棧,我們就住這兒吧!”
劉言之撩開窗簾看了一眼,感覺還不錯,便答應了:“好。”
長貴這麽一打斷,都忘記去問那道題的答案了。隻有黃枝倩的臉色非常不好,眼神都變得閃躲,不敢去看夏過。
長貴趕着馬車過去,來到門前便跳下馬車,詢問了幾句,然後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少爺,客滿了。”
“那算了,再往前走找找吧!”劉言之有些失望,但也無奈,這一行六個人總不可能在車上過夜吧!”
一路遇到幾家客棧都客滿,不禁有些疑惑:“爲什麽都客滿啊!客棧生意這麽好嗎?”
“小哥,這不賽詩會嗎?所以很多地方的人都到這兒來了。這幾天幾乎家家客滿。實在是抱歉。賽詩會結束了,估計明天會好些。”
長貴真的很無奈,看着天色也晚了,再找不到客棧落腳,他們真的隻能住在馬車裏了。如若隻有他們三個男的還好,這不還有三個女子,這樣肯定不行。
“我餓了,那兒有個面館,我們去吃碗面吧!”夏過看着那面館飄着熱氣,陣陣肉湯的香味飄過來,真是讓本就有點兒餓的她,更餓了。
“好吧!我也有些餓了。”柳岩祉回了一句,其實他倒沒有感覺特别餓,隻是聽到夏過說餓了便附和了一聲。
長貴停了車,幾人正準備進面館。
忽然一個身影從面館裏跌出來,緊跟着幾個兇神惡煞的人走出來,對着跌倒在地上的人踢了幾腳,打完之後便是警告聲。
“你小子再不聽話,就等着軒墨書院從江州消失吧!”說着便轉身離開。
地上的人艱難的爬起來,沒有說話,隻是用袖子擦着嘴角的血迹,看着那幾個人的背影,目光裏全是憤慨與蔑視。轉過身拖着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離開。
夏過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不禁一愣,他不是孫翼珩嗎?拿了頭名,不是應該跟朋友或者那些大官們一起吃宴席嗎?怎麽在這裏還被人打。便忙在身後喊了一聲:“孫翼珩。”
孫翼珩聽到有人叫他,便轉過頭,打量半天。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六個人,他确定他不認識他們。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你們叫我?”
夏過走了過去:“是呀!怎麽回事兒?他們爲什麽打你?”
孫翼珩看着面前這個瘦小的少年,不禁一笑,原來是看熱鬧的:“這好像跟你沒關系。”
“是跟我沒關系,但是我對我所欣賞的人身上所發生的事就特别上心,特别八卦。”夏過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傲氣,語氣便開始變得無賴起來。
孫翼珩眼裏透着疏離:“抱歉,我沒功夫也沒有興趣去滿足你的好奇心。”說着便轉身就走。
“孫翼珩,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你賭赢了,我轉身就走。如若是輸了就告訴我他們什麽人,爲什麽要打你?”夏過就是見不得人多欺負人少,她之所以沒有直接去打抱不平,就是想弄清楚什麽回事兒。
“無聊。我爲什麽要跟你賭。”孫翼珩不屑的一笑,連頭都沒有回。
夏過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今天在賽詩會上赢了所有人,但是你卻沒有遇到實力與你相當的對手。勝利對于你來說一點挑戰都沒有,這樣的勝利很無趣。”
孫翼珩聽了這句話,忽然停了腳步,他沒有想到他一下說到他心裏去了,但他還是冷冷的回了一句:“那又怎樣?”
“所以,你要跟我賭一把,挑戰那個與你實力相當的人。”夏過相當自信的回了一句,她相信他會接受的。
聽到這句話,孫翼珩果然回頭:“好!我答應你。怎麽賭?”
“很簡單!依舊是對對子,既然是我挑戰你,那麽你先出題。”夏過那是相當自信,她知道如果她對不上,還有柳岩祉那個小神童。
“好,騎奇馬,張長弓。”
夏過一聽,拆字聯,她的強項,輕輕一笑:“僞爲人,襲龍衣。”
孫翼珩忙接口:“騎奇馬,張長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僞爲人,襲龍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邊。”夏過瞬間接口。
孫翼珩心裏一驚,沒想到還真遇到個才思敏捷之人:“騎奇馬,張長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單戈成戰。”
“僞爲人,襲龍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邊。合乎即拿。”夏過面不改色應對自如。她身後的五個人不禁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太意外了。
黃枝倩更是意外,死而複生之後的黃花菜不僅性情大變,才思也比以前敏捷。
孫翼珩聽完他的下聯,不禁面露喜色,那種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夏過當然把這些看在眼裏,微微一笑:“該我出上聯咯?”
“請!”孫翼珩眼神忽然變得神彩飛揚,激動萬分。
“很簡單五個字:五月黃梅天。”
孫翼珩本想開口應對,忽然咽下去了,他覺得不妥。五月黃梅天,五個字把一副煙雨江南美麗的畫卷表現在眼前,又是一美酒之名。就單從字面,又是數字,又是天文,又是顔色,又是植物……這麽一個上聯,不說能不能對得出下聯,能出這樣的上聯也算是世間難尋。真可謂千古絕對。
想到這裏不得已隻得一拱手認輸:“千古絕對,在下甘拜下風。”
夏過輕輕一笑:“即然你認輸了,那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吧!”
孫翼珩本來整個人有些激動,但是一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變得尴尬起來:“說來話長,如不介意,到寒舍坐坐吧!在下再慢慢道來。”他邀請他至家,其實也同樣是欣賞其才華,這樣的人他還是想認識一下。
“好啊!反正我們沒有找到客棧住,你若不嫌麻煩上你家也不錯。”夏過嘴角微彎,開了句玩笑話。
“那有何不可,隻要不嫌棄在下房屋簡陋。這幾日客棧都住滿了,相必你們也不太好找住的地方。”孫翼珩大方的回了一句,“我家就在後巷,轉過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