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紅衣女子不是她的女兒黃婳婇還能有誰?看着這一幕他真是驚詫不異,他那老心髒差點兒就停止跳動了。望着柳岩祉和長貴他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目光投向那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大感不妙,萬一給人認出來,他丢人丢大發了。忙一隻手捂着胸口,面部開始扭曲,另一隻手緊緊抓着柳長貴,身子往地上倒:“唉呀!唉呀。”
柳長貴頓時慌了神,忙扶好黃梓傑:“舅老爺,你怎麽了?舅老爺!”
黃梓傑滿臉痛苦:“心,心,心口痛。扶,扶我回,回……”一句話沒說完兩眼一閉,不醒人事。
柳岩祉見舅舅突然暈倒了,心裏也開始發慌,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料定是被眼前的事兒氣的,想想他是不是做得過份了,滿臉的歉疚。
“快,快,扶進去,讓明慧大師看看。”柳岩祉忙也搭把手扶住黃梓傑。
離開的那一刻,不禁回頭朝那紅衣女子看了一眼,她真的是那個他認識的黃花菜嗎?
送黃梓傑到禅房裏休息,柳岩祉靜靜的坐在一旁,心裏有些愧疚。舅舅始終是個長者,到了年歲身上少不了會有些毛病,也不知道這心口痛會不會很嚴重。
目光不禁又朝門外張望,長貴去請明慧師傅,怎麽還沒有回來?
黃梓傑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心裏不安起來,言之這小子剛就告訴他喜歡溫婉娴淑的女子。說什麽好在見過,要是娶回家又是另一般模樣,那豈不是悔恨終身的話。
這大庭廣衆之下咋咋呼呼的,哪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看來這回言之是不肯乖乖成親的。怎麽跟妹夫交待呢?
“舅舅,舅舅。”柳岩祉在黃梓傑耳邊輕輕喚了幾聲,希望他能有點兒反應。
黃梓傑緊閉着眼,當作沒聽見。他現在要是醒過來說什麽呀?他這老臉往哪兒放啊!下定決心哪怕是地動山搖了,他也不睜眼。他就不信這小子把他扔寺裏不送他回去。隻要是回去了,他就不會再給他逃出來的機會。
這時長貴帶着明慧大師來了。柳岩祉忙起身讓開位置讓明慧大師診脈。
明慧看着黃梓傑呼吸平穩,面色正常。沒有診脈,而是微微行了一個禮:“柳施主不要過于擔憂,黃施主隻是心累了,休息一下便好。”說完便退了出去。
柳岩祉不禁蹙眉:“心累了?”回過頭打量着如熟睡般的黃梓傑,若有所思。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刹那的疑惑,竟是柳岩祉成爲一代哲學家的起蒙。
“什麽意思啊!舅老爺沒事兒吧!”長貴真是一頭霧水,“不是心口痛嗎?怎麽變成心累了?心也會累?累着了所以就痛了?明慧大師是這個意思嗎?”
黃梓傑聽着長貴的話差點兒笑出聲來,無奈此時是非常時期隻能強忍着笑,導緻臉部肌肉一抽一抽的。
柳岩祉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心知肚明:“長貴,在這兒照看着,我去會會那根黃花菜。”
柳岩祉下了大殿的台階,便鑽進了那重重包圍圈,過關斬将終于來到了黃婳婇面前。
而此時的夏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仍舊在發表她的演講。
“你們說他爹和娘多傷心啊!你們說我叫他回……”夏過話沒說完,便感覺有人一直拽她的袖子,回過頭看着草兒,“你幹嘛啊,一直扯我袖子!”
草兒躲在小姐的身後,一臉怯意地伸出一個指頭指了指柳岩祉,壓低聲音:“小姐,表少爺。他,他出來了。”
夏過回過頭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不由得一驚,這就是黃婳婇非嫁不可的男人?
明眸如星,劍眉如畫,頭發挽在腦後,系着一條藍灰色的緞段,額前似不經意留下兩縷青絲。一身月白竹衫,領口袖口滾上藍灰色的邊,淺繡着流雲圖案。看上去确實挺儒雅的,看來黃婳婇眼光不錯。
這一念頭在腦子裏隻是一閃而過,瞬間被她拍死。還眼光不錯?始亂終棄诶,新婚當日逃婚诶!這麽一個大爛人。
事實教育了我們長得帥的男人是多麽不靠譜。
柳岩祉淡淡一笑:“我爹娘此時人在京城,他們有多傷心你怎麽知道?”
“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成人你卻要出家當和尚,他們能不傷心嗎?”夏過擡高下巴盯着柳岩祉。
柳岩祉恍然大悟一臉同情:“哦。原來是這樣,你一直是用腳趾頭思考問題的,那也難怪你會覺得人隻要是去寺廟就是出家。”
人群中傳來一陣笑聲。
這讓夏過有些失勢,但是下一秒她微微一笑:“哦!你不是出家啊!那真是佛祖開眼沒有讓你玷污佛門。”她在心裏狠狠地加了一句:你這樣始亂終棄,毫無責任感的男人哪有資格入佛門,寺裏要是真收了你,真是有損佛門聲譽。
柳岩祉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如此牙尖嘴利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不多話的黃花菜?
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對,就是佛祖開眼才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如若今日不是來這淩煙寺,我今後的日子該是多麽的暗無天日啊!”心裏狠狠的加了一句,要不是來淩煙寺怎麽能看到你這一面?
“那你得感謝佛祖點醒了你,沒有一時糊塗而出家。”夏過當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倒不慌不忙轉過身看向人群:“我這犧牲個人名聲,勸他回家行孝的這一趟來得也算值得!佛祖曾割肉喂鷹救鴿子,我效仿而已。”
夏過這一句話,就把自己近似潑婦的行爲拉到了跟佛祖一個高度,不禁讓對她有微詞的看客也改了對她的看法。
這時人群中冒出一個聲音:“姑娘,他就是柳大人的兒子柳岩祉吧”!
夏過點點頭:“是呀!就是他。他既然不想出家了,各位幫我勸勸讓他回去成親吧。”
“柳公子啊,趕緊回去成親吧!你看這姑娘多麽有情有義,不計較你一時的糊塗,也顧不得旁人的目光,親自跑上山勸你,這樣的姑娘實屬難得啊。”人群中一老者忙出言相勸。
柳岩祉聽着這話真是無奈至極,看着黃婳婇一臉得意的笑容瞬間明白:“黃花菜,我明白地告訴你,我現在不想娶親。所以你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
“我再找個人嫁了?那我不是一女侍二夫嗎?這不道德的呀!”夏過一臉爲難。
“你不還沒嫁給我嗎?”柳岩祉真的想不到這根黃花菜敢跑出來,還這麽沉着淡定的跟他說話,沒有半分往日的羞澀與緊張。
“可是我們有婚約的啊!而且你這次從京城到江甯來就是來娶親的對吧!我如果嫁給别人了,我爹不是失信于柳家嗎?”夏過說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哦――我明白了,這是柳大人的意思對不對?柳大人想悔婚但是礙于面子又不能那麽做,就教你唱這麽一曲?讓我另外找人嫁了,然後理虧的就變成我們黃家了。唉呀!真是老謀深算!”
“不要胡說八道,妄自猜測。這事兒跟我爹無關。”柳岩祉已經聽到人群中有人議論紛紛了,别人怎麽說他他都無所謂,但是父親德高望重,他不能讓人指責他的父親。
夏過一笑:“真的無關?那就好辦了。走吧!回去成親吧!”說完她就上前拉着柳岩祉下山。
剛走出兩步柳岩祉狠狠的将夏過的手甩開:“黃花菜,你倒底知不知羞啊!這大庭廣衆之下,你我男女有别,你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夏過停下來好笑地看着他:“呵,我光明正大地拉我丈夫這也叫不知羞!”
“我們還沒成親呢!誰是你丈夫?”柳岩祉真的有些怒了,這個黃花菜真是牙尖嘴利。
夏過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紅綿帛展開:“要不你看看這婚書上是不是寫着我們的名字?是不是有官府的蓋章?”
柳岩祉看着黃婳婇手裏的婚書,頓時無話可說。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把婚書都帶來了,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的。
夏過微微一笑,指了指人群中相依的兩對小夫妻:“那他們在你眼裏是不是也是不知羞?”
所有人的目光朝那兩對小夫妻看過去,讓四人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其中一男的站出來指着柳岩祉:“誰不知羞?别以爲你多讀了幾句書就可以亂罵人。我算是看出來了,最不知羞的人是你。一個大男人成親之日居然跑到寺裏來,這麽無情無義。如若不滿意婚事大可不必訂婚,你這樣讓人家姑娘以後怎麽做人?”
“是呀!你這樣不是悔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嗎?”
“柳大人怎麽有你這樣的不孝子?”
……
不利柳岩祉的言論越來越多。他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局面,四面八方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裏,讓他無所遁形,憤怒地大吼了一聲:“夠了。”頓時那些聲音嘎然而止,“倒底誰才是真正的不孝,去禅房看看就知道。”
夏過一臉不解,禅房?心裏咯噔一聲,完了。黃老爺子是跟這柳岩祉在一起的,現在隻見柳岩祉不見黃老爺子,難道黃老爺子出什麽事兒了?
望着面前一臉驚訝的黃花菜,似笑非笑地朝她逼近,距離十厘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夏過感覺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還帶着若有若無廟裏的香火味。這是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靠得這麽近。心跳不禁快了節拍,眼神變得慌亂起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柳岩祉嗅着她身上淡淡地女子之香,邪魅地一笑,眼神裏透着戲谑:“好!這麽想做我娘子是嗎?成全你!這可是你自找的。”
微風輕輕吹着夏過嬌俏的臉龐,墨玉般的瞳眸裏透着驚谔。自找的?什麽意思?
捕捉到夏過的神色,柳岩祉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這不是她費盡心思不惜抛頭露面想得到的答案嗎?爲何如此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