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知道他是誰,但她知道。即便是一個背影,那強勢的氣息,這整個天下怕是也隻有北冥蕭夜一人。獨獨有那種讓人沉醉的氣勢。她的英雄,她的夫君!無論什麽時候,他總是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候。
夜清兒站在原地,難以掩飾自己内心的激動。眼淚順着眼角流落。
“拿下!”
淡淡的聲音,屋外,一大批官兵沖進來。數千人的陣勢,讓整個房間看起來瞬間從地獄回到人間。
那黑衣人飛身準備離開,但旋即,很快便被北冥蕭夜等人将整個房間圍得密不透風。老鸨瞬間被押着跪在地上。
“放肆,你們敢抓我。知道我是誰的人嗎?”
老鸨似乎還不死心,“我告訴你們,今天動了我明天小心你們的腦袋。”
聽這話,楊知府整個人越發憤怒。那種恨之入骨,恨不得飲她血的沖動在一瞬間爆發。他走過去,抽出匕首,一步步朝那老鸨走過去。老鸨目光驚恐,吓得難以自控。
剛才那此起彼伏的身影,以及嬛嬛無助與絕望的眼神。讓楊知府咬碎一口金牙。
嬛嬛,或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可是……這些人奪走了她的純真,可愛。像一隻野獸一般,無情的撕扯着那弱小的身體。哪怕是一點點的良知,都似乎喂了狗。
他一刻也忍不下去,帶着那些記憶,深深的将刀刺入老鸨的體内。在那恐慌的眼神之中,不帶一絲憐憫的情緒。他記得,嬛嬛的眼神也是這麽恐慌與絕望。然而這些人的心也不知道是被狗啃了還是怎的,無動于衷的看着一個小女孩掙紮着。
楊知府似乎沒覺得這樣解氣,他也并沒有一招緻命。而是将刀放在她的腹部,手腕一翻,那腹中瞬間起了一個大窟窿。老鸨痛苦的情緒更甚,她難以置信曾經唯唯諾諾的這個人會在這一刻,竟然敢這樣對她。
“你敢……”老鸨咬牙,鮮血染紅了整個牙齒。像吃了孩子似的。
楊知府似乎像是沒聽到一般,将匕首抽出來。又是狠狠的一刀插進去。每一刀似乎都不緻命,恰到好處的讓她生不如死。
“給……個……痛……”
來來回回,楊知府在他每一處非緻命的地方留下傷痕。鮮血流了一地,沒有人去阻止哪怕一點半點。都靜靜的看着他發洩。直到那老鸨的鮮血流盡,在痛苦中表情猙獰的死去。同樣的方式,楊知府又對那個龜奴做了一次。
匕首在被丢在地上,又再次彈起來。終是在最後……淹沒在鮮血之中。
楊知府緩緩的,一步步的走向嬛嬛。将身上的衣衫解下來。裹在她身上。轉身……将她抱在懷内。一步步的朝着門外走去。
許久,終是從他嘴裏吐出一句,“嬛嬛,你自由了。”
那聲自由,讓人不禁痛心疾首。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在這裏受盡折磨。經曆過無數次的折磨,撕扯。過着每日擔驚受怕的日子。在一次次躲避,一次次無奈之中。她受盡最後一次折磨,在甯死不願意再活下去的時候。有人告訴她,自由了。
呵……
夜清兒難以相信,如果是自己在這樣的地方過三年。每日該如何去熬過去。她閉目,一串珍珠般的眼淚滑下來。
北冥蕭夜走過去,一如既往的将她攬在懷内,一如既往的将所有的後事處理好,一如既往的找大夫了解她的身體。
夜清兒有時候很奇怪,自己的身體自己比誰都清楚。爲什麽他總是要去請大夫。直到後來他告訴她:他不放心。
他在解救她的時候,順便将所有的風塵女子全都放了。甚至是給了一筆豐厚的銀錢,足夠生存下去。這并不像北冥蕭夜的作風,這異國他鄉那些女子并不是他所在乎的。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因爲知道夜清兒也會這樣做。
蕭夜告訴她,他之所以能找到這裏。完全是因爲上官楓月帶着千翎雪和鍾九黎過來,說你可能在這一帶。至于爲什麽千翎雪知道,他也不清楚。
上官楓月始終沒有露面,在看到夜清兒安靜的躺着北冥蕭夜的懷裏的時候。當天就騎着馬回花都國了。沒有人知道當他看到兩人幸福的抱在一起,他那一刻的心情該是多麽複雜。同樣的付出了努力,得到幸福的終究隻是北冥蕭夜。
百裏将軍一路跟随到此,從開始的敵對到最後的友好尊敬的相待以及畢恭畢敬的叫驸馬。前前後後的差距讓北冥蕭夜有些難以接受。
秋風蕭瑟,幾片金黃的落葉落在地上。夜清兒獨自凝視着寂靜的夜晚,她從北冥國一直到花都國,再到這裏。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然而那日在醉紅樓的一幕,卻持久難以消退。
那種看到自己的子民被淩辱,卻無可奈何。目光中有萬千怨恨,卻最終無可奈何。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撕扯一個弱小的姑娘。
她一滴清淚止不住的掉下來,那清透的眸子,難以掩飾内心獨特的善良。她對不起那個女孩子。她曾經自認爲即便救不了天下人,但自己身邊的人,絕對不能在她面前受委屈。可是……她親眼看到那種悲劇發生。想到那些,她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北冥蕭夜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隻是走過來,将她攬在懷内。語調柔和,“乖,哭的我心都碎了。别哭了。”
他控制不住的給她擦眼淚,流下來一次,擦一次。擦到最後幾乎手抖。無邊無際的自責從内心傳出。他最後保護了自己的愛人,卻沒能保護她脆弱的内心。
“清兒,我們不是聖人。無法保護每一個人。我們能保護自己就差不多了。”
他唇瓣有些苦澀,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酸很澀。他們貴爲王之王孫,受盡各種擁戴。但最終卻根本無法保護到每一個人的安居樂業。他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