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蕭夜驚慌失措的去叫她。
她似乎沒有打算理她,閉目間,像是昏迷了一般。任憑北冥蕭夜怎樣叫,都無濟于事。
他不是大夫,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發生了什麽。隻是内心充斥着無奈,凝視着偌大的天空,這宮中晚上也不能有值班的禦醫。
何況,清兒的身體不能讓那些禦醫去看。
都是花都帝的人,若是被發現了什麽。必然好以後動手。
或許是呼喚的聲音太大,住在偏院的聽雨似乎聽到什麽。從偏院起床,将門鎖打開。忽然發現自家主子在一個陌生男人手中,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剛剛來的琴師。
“我就知道是你,你說你這男人怎麽回事?你亵渎了我神聖的公主,你這不要臉的男……”
聽雨後面的話還沒說得出口,北冥蕭夜随手丢過去一張抹布。将她大嘴巴堵上,黑沉着一張臉恨不得将這丫頭扔出去,他森寒的面孔漸漸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唔……”
那聲音似乎又還原了北冥蕭夜一如既往的那種霸道的氣勢,聽雨這才反應過來哪裏不對。額……這琴師。她面色驚恐,吓得險些暈厥。隻能驚訝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試圖看明白一些東西。
“才幾日不見,莫非你連本王這個主子都忘記了麽?”
又是那熟悉,卻又讓她敬畏的聲音。聽雨吓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頓時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是爺……是她家另外一個主子!
她剛才說了什麽?那些話估計都夠她死一百次了。
“現在知道跪下了?剛才不是很狂妄麽?”北冥蕭夜凝眸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頭,看不出喜怒。但似乎真的有些生氣。
聽雨控制不住的磕頭,欲哭無淚,“爺,奴婢錯了。奴婢給爺賠不是了。奴婢這也是爲了公主的安全,若萬一進來的不是四爺您。那王妃此刻不就正躺在陌生男人懷中麽?奴婢……奴婢這不也是在保護公主的清白麽?”
那句“保護公主的清白”讓北冥蕭夜漸漸的找回理智,似乎不那麽生氣了。畢竟自己也沒說清楚身份,這丫頭雖然嘴臭了點,但的确是個忠心護主的。
“去把奶娘叫過來。”
北冥蕭夜沉聲命令道,“還有今日的事要裝作一點都不知道,否則,若是走漏了風聲。本王就把你腦袋擰下來。”
“不敢!”
聽雨周身顫抖一下,顫巍巍的從自己房中将奶娘叫出來。這一次的畢恭畢敬,跟剛才判若兩人。
“爺,奶娘到了。”
聽雨畢恭畢敬的跪下來,然後讓奶娘也跪下來。奶娘似乎還不太明白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一臉懵逼的看着北冥蕭夜。那些抱着王妃的動作,如此娴熟。似乎一眼看上去便像極了北冥蕭夜。
“爾等是如何照顧王妃的,連王妃染了風寒,發燒了都不知道?”北冥蕭夜蹙眉,煩悶與生氣瞬間讓整個臉容充斥着可怕的神情。不管如何,他的和顔悅色從來都隻對清兒。别的人,能保持平靜的面癱臉便已經是萬幸。
“這……王爺,奴婢不知。奴婢……”
奶娘咬牙,沉默了許久才想到如何回答,“明明剛剛回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爲什麽忽然會變成這樣。奴婢也不知道啊,不過一個時辰不到,如何會發燒,染上風寒呢?”
“王妃身懷有孕,理應身邊有人時刻照顧。爾等卻在偏房偷懶睡覺,将本王的王妃置于何地?”
北冥蕭夜凝眉,内心強盛的怒火恨不得将兩人淹沒。
“四爺,奴婢等也是無奈。王妃娘娘說了睡覺的時候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任何人打擾。所以奴婢等才安心睡下了。請王爺恕罪。”
奶娘和聽雨看起來無辜到了極點,明明是王妃體諒他們,便一時疏忽了。沒想到居然……到最後會出現這些情況。
“本王給你們一個機會将功補過,若是王妃有任何閃失。小心你們的腦袋。”
他桃花眸中萬千怒火,今夜若非是他在,清兒會發生些什麽難以預料,“你過來看看,王妃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奶娘怯弱的凝視着北冥蕭夜,漸漸的走過去。目光中帶着恐懼,她凝視着夜清兒的臉。頓時一驚,連忙又再次跪下,“王爺,王妃娘娘身體一直很奇怪。從小就有一個毛病,每月十五日,都會發燒一晚。身體全身無力甚至昏迷。但是……以前從未這般嚴重過。”
“那以前是如何解決的?”
北冥蕭夜耐住性子問道。
“以前王妃會讓奴婢等将她放在冷浴中浸泡,直到第二日,自然複原。不過王妃娘娘如今身懷有孕,不能使用冷水浴。”
奶娘欲哭無淚,“奴婢一時糊塗,忘記了今日十五号。是公主最脆弱的時候。”
“除了浸泡冷水浴,沒有别的方式了麽?”北冥蕭夜問道,“這裏不比北冥,一旦王妃的身體狀況暴露,這後果難以預料。”
“其實不浸泡冷水浴也可以的,公主的身體特殊。有自我恢複的能力,隻是非常難受。通常奴婢等是不想看她難受才将她放在冷水浴中。希望緩解她身上的熱。”
奶娘寬慰道,“公主的身體可以禦百毒,但她自己身體本身也會受到自身的攻擊。造成每月十五号一夜難眠,在火山地獄般的境界中涅槃重生。”
北冥蕭夜聽到這些,頓時心疼萬分。
他終是拂了拂袖,凝眸,一面抱着如今潛意識裏不斷掙紮的夜清兒。一面心疼的道,“你們門外守着。本王的身份不準多說一個字!”
奶娘和聽雨畢恭畢敬的行禮道,“聽到了。”
“本王允許爾等在外人面前對本王無禮。”他又添加了一句。
“奴婢……”
“下去!”
北冥蕭夜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他能感覺到豆大的汗珠在他胸膛滾落,盞茶的功夫,已經将他胸膛濕透。
“水~”
夜清兒咬牙,唇角被咬出血來。她絕美的面容被香汗濕透,眉目緊鎖。看得出她心頭無比難受。許久,那潛意識裏多了一個字,“冷水……”
“清兒,爲了我們的孩子。忍一忍。”
北冥蕭夜心疼的将他抱在懷中,就像是抱着一個火爐。他極力的忍耐着,即便内心無比糾結,仍然忍耐着。他知道,清兒比他更難受。而他能做到的,隻是忍耐。
“冷水……”
又是一聲呼喚,她咬牙掙紮着,在潛意識中狂暴的呼喚一聲,“我要冷水!!”
“清兒,我多麽希望可以代替你的難受。可是……我做不到!”
“我要冷水!”
“清兒……”
“我要!”她依舊抗争着,身體蜷縮成一團。
“别這樣,夜隻有這一個孩子!以後會不會有還不一定,我隻要這一個。好不好,就一個。”
他莫名的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那時,他便也不知道那是眼淚還是被熱出的汗水。隻知道,他心疼這個孩子。他彌足珍貴,甚至是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換這個孩子的存活。那是她與他愛情的結境。他心疼。可他更心疼清兒。
北冥蕭夜内心無比糾結,在痛苦中,内心難受得像是被萬箭穿心。絕望而無助。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選擇。
“求你了……好熱~”
夜清兒在潛意識中呼喚,他一次次的将她額頭上的汗珠擦盡。一次次的用涼水去給冰涼她的額頭。可是,那火爐般的身體,像源源不斷的火山。一直在噴發熱量。
北冥蕭夜忽然覺得自己無能,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居然連她每月十五日會是她身體毒素。他這個丈夫,果然是失敗到了極點。
“清兒,你确定一定要冷水浴麽?”北冥蕭夜認真的問了一遍。
“要”
她脫口而出,似乎聽到冷水浴幾個字。身體放松了很多,好像下一秒就要解脫了一般。該是多麽難受,才能在潛意識裏還有這種歡快。
北冥蕭夜第一次有了放棄這個孩子的沖動,沉默許久,終是轉身命令道,“來人,準備冷水浴。”
“别……”
她身體蜷縮在他身上,雖然隻是一個口型,但他似乎能感覺到她在反抗。
是怎樣的糾結,才會使她在潛意識裏做出決定。
北冥蕭夜再一次陷入糾結之中,而這次,夜清兒沒有再呼喚冷水浴。而是靜默的,咬牙。那一夜,就這樣在痛苦中漸漸中忍受着。直到天亮的時候……大理石地闆上一汪水聚成小溪。
他面色空洞的看着夕陽,這一夜,他一分一秒的數着過來。或許這種折磨是他經受,還要好過一些。可那是他心愛之人,那種代替不了的疼痛。比自己承受,更加來得絕望。
這一夜,他什麽念頭都有過。隻是不明白,爲何自己要一個孩子。來得這麽不容易。
夜清兒自昏迷中醒來,周身的乏力。無奈,似乎在那一刻孕吐的現象自然消失了。轉而言之的是,“好餓啊,聽雨。怎麽還不給我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