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老太後臉色鐵青,氣得大怒,“該死!她居然拒絕跟哀家談條件。”
太監挎着臉,欲哭無淚,“太後您是不知道啊,她不僅拒絕。還命人差點把老奴丢出來,幸虧老奴跑得快。”
太後老臉一紅,頓時隻覺得恨不得将整張臉埋進土了。一生風光無限的她,居然……在最後栽倒在他兒媳婦手裏。
“該死!你讓哀家這張老臉往哪兒擱。”老太後這次是連發怒的勇氣都沒有了,趴在一旁的桌椅旁邊,無奈的搖頭,“這小丫頭片子實在太放肆了。”
“主子,這還不都得怪四王爺。這疼寵得都快上天了,王府如今當家的不是四爺。而是王妃。所有的主子奴才都不得不看向四王妃。四爺如今是對王妃百依百順,四王妃想做什麽,都依着。若是王妃順利的做了便聽之任之,而若是王妃不順,四爺作爲夫君還會想盡辦法讓他順心。”
“更何況,皇上那邊對四王妃也是支持的态度。若王妃不鬧出什麽大事來,通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整個皇宮的人除了太後,就沒有人再跟四王妃作對了。您說……這樣的情況下她能不傲氣麽?”
公公挎着個臉,委屈的道,“老奴被踢被打被丢出來都不要緊,畢竟隻是個奴才。隻是……委屈了太後一身尊貴。她打的可是老太後的臉啊。”
“即便她打的是哀家的臉,那哀家又有什麽辦法。”
老太後平靜下來,自從上一次四王爺親自進宮來給夜清兒說話之後。她的性子就内斂了很多,知道今時不同往日。自己這老骨子終是比不過一個紅顔禍水。
“如今皇權在兒子手裏,兒子在兒媳手裏。哀家這裏能幫得上什麽忙?”
她心灰意冷的拂了拂袖,“下去吧,将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哥哥。至于他願不願意,至于他要怎樣做。哀家不想管,也管不了。就這樣吧。“
“主子……還有,四爺好像又病了。”
老太監的話,太後先是一怔。但旋即很快便已釋然。她笑了笑,“那丫頭再怎麽都不會讓老四有事的,放心吧。”
“是,主子!”
太監依舊挎着臉,委屈至極。但怎麽說這種事出現在四王府也隻能作罷。畢竟就連他的靠山都拿那個女人沒法,他作爲下人又能說什麽。
四王府
夜清兒凝視着那已落得差不多的梨花,暗自傷神。且不說……那最後一個藥引靠不靠譜,他們之間的感情夠不夠堅定。最要命的是已中毒過的人,那藥引能不能用都是個未知數。
急切,無奈。
王府如今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此時此刻她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助。沒有人能體會她此刻焦灼的内心。
“王妃,飯點到了。要不要傳膳。”
“你們下去,本宮不想吃。”
難得她如此安靜的輕描淡寫訴說一件事,“所有人都下去,讓我靜靜。”
其實這些人在這裏也并不能改變什麽,反倒讓她心裏面很亂。亂到無法形容。
“清兒!”
身邊有人呼喚,夜清兒轉身。秦殇一襲藍衣不知幾時站在她面前。如此神出鬼沒,這王府的關卡好像對她形同虛設。
“我很好奇,每一次來得這麽輕松。到底是從哪裏過來的。”夜清兒笑道,“老實交代。”
“你這琉璃閣的院子,離司徒府不遠。恰好挨着司徒府的芙蓉苑。于是我每次就從芙蓉苑的樹上跳到另外一棵樹上。”
秦殇笑道,“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我隻是想你了。可你這丫頭好久都沒有去鬼醫堂了。我覺得那個院子開着就是白開。不少人因爲你沒有去坐診差點砸了招牌。”
“最近……事情比較多。”
夜清兒實在找不到理由,當然其實最直觀的理由是。以前沒把王府當家,希望在外面有一個家。而現在把王府當家了。所以不一樣了。不想出去了。
“其實清兒,你那點心思我看得很明白。”
秦殇一語中的,“小女人心思,北冥蕭夜對你有幾分愛。你感動了。”
“不是幾分……”夜清兒糾正道。
“那是多少分?”秦殇笑道,“你告訴我。”
夜清兒不說話,隻是坐在一旁。對于秦殇的質問不知道如何回答。
“若你幸福,我無法可說。可是……清兒,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心裏還裝着另外一個人。”秦殇一字一句的灌輸着他的理論,“即便他現在疼你,愛你,寵你。可若是那個女人有一日回來了,你的臉往哪裏放。難道你真的就甘心因爲那個女人來,然後你再收拾行李走人?”
若是真的到那個時候,其實在别人看來有點像是被趕出去的。可若是不走,作爲一個女人感覺自己是個小三。爲什麽他會有這種想法。就因爲她跟北冥蕭夜是政治婚姻麽?可就算是政治婚姻,如今雙方都有愛存在。爲什麽她還會有一種搶了别人老公的感覺?
“可現在王妃是我,即便她回來了,那又如何?”夜清兒揚眉,似乎找到了一些理由,“即便她以前有天大的理由,而此刻,現在……不管是身心。北冥蕭夜都屬于我。”
“你能保證……北冥蕭夜到時候一定會選擇你麽?他們是下過相思凝詛咒的。”秦殇笑道,“感情在什麽程度,難說。”
“你能不能每句話都戳我的要害。”夜清兒拍桌,怒急,“秦殇,你到底存什麽心?”
“清兒……”
秦殇沉思半響,“何必去喜歡一個心裏存在别人的男人。你就這麽貶低你自己麽?這天下的好男人不止他北冥蕭夜一個。”
夜清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他。似乎覺得很好笑。
“來我身邊,我護你、愛你、疼你、順着你。最關鍵的是我心裏面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秦殇語重心長的道,“行麽?”
“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我未必比北冥蕭夜要做得差。”秦殇的語氣有些傷感,似乎這天下誰都知道,秦公子雖說是個商人。但上到朝廷公主下到富家小姐。從未有人入眼過。
“秦哥哥,這種事并不是誰做得好就能解決的。我是北冥蕭夜三書六禮娶進來的,我是已婚婦女。即便是喜歡……能改變什麽?何況我對秦哥哥真的隻是當朋友。”
夜清兒擡眸,于是十分肯定,“隻是朋友”四個字咬得很重。意在提醒他不管如何。他們的關系永遠都隻是朋友。隻是朋友……
“真的無法改變麽?”秦殇苦笑。
“不能!”她再一次用肯定的語氣去告訴北冥蕭夜,這一切。
“我本來以爲你夜清兒并不是那種甘于現狀的女人,你讓我很失望。”秦殇閉目,内心凄苦無奈。
“秦哥哥,我……”她唇角泛起無奈,其實她何嘗不清楚夜清兒說的那些,“你的心意我懂,可是……”
“别說了,今日來隻是問問你的意見。我不希望你受到委屈。”
秦殇歎了歎,語氣終是再次平緩,“若是什麽時候他欺負你了,我帶你回江南。那裏是我秦殇的老窩,沒有人敢欺負你。”
“好!”
她沉思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秦殇足尖一點,消失在琉璃閣内。那整個偌大的琉璃閣終是又一次毫無聲音,寂靜得可怕。
夜清兒回到房間的時候,整個房間已經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淡淡的雪蓮香沁人心脾,與她身上的藥香交織在一起。味道卻非常融合。
香換了很多次,夜清兒側身對身邊的聽風笑了笑,“風兒,幾個時辰了?”
“姐姐,約三個時辰了。”
聽風恭敬的回答,那少年似乎有些稚氣。萌化心靈。
整個王府隻有聽風的口氣讓她聽着略微覺得舒服些,隻有他的聲音才是毫無間隔的。
夜清兒鼓起勇氣再次将手切在脈上,她重複試了幾次。閉目,終是無奈的搖頭,“爲什麽沒有一點好轉。”
她試圖将自己開的藥方又重新看了一遍,發現藥并沒有錯。又将那個藥碗仔細的聞了,還是發現并沒有什麽問題。夜清兒很無助的躺在将他冰涼的手握在手中。
北冥蕭夜面色蒼白,俊美無鑄的面容沒有一絲情緒。仿佛像是一個冰美人。
“姐姐,怎麽樣了?”
聽風忍不住問。雖說北冥蕭夜,聽風一直不是很喜歡。但是既然是夜清兒喜歡的人,自然也不希望出什麽事。
“風兒,沒有任何進展。你說我該怎麽辦?”
夜清兒無奈的看着這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年,身邊除了這個人站在她這邊。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若北冥蕭夜死了,她必然難辭其咎。
做大夫這麽多年她必然明白一條千古難辨的規律,隻能濟世活人,一旦治了如果沒治好。那後果是怎樣的……必然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