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的意思是？”老閣主臉色驚訝。
“夫人是不是在很久以前中毒過？”她問。
“是，當時與夫人出外巡遊。中了對方的埋伏，夫人爲了救我。身中一箭。但後來的确大夫說了，毒素已經清理。并無大礙，可爲何從那次之後一病不起。”老閣主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彌毒，雖然當時可以清楚感覺。但是因爲其中毒，毒素侵蝕内髒。即便餘毒已經清理幹淨，但無論如何，受傷的内髒無法修複。尊夫人的腎髒受到侵蝕，如今已經差不多油盡燈枯。”
她歎了歎，“可能……”
“神醫的意思是？”老閣主臉色片刻間變得灰暗。
“她應該活不過三日了。”
夜清兒尴尬的看着榻上的女子。
她親眼看到老閣主堅硬的臉上一滴眼淚掉下來，“神醫，當真沒有辦法了麽？”
夜清兒歎了歎，搖頭，“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隻是，比較冒險。而且可能毫無意義。命數這東西有時候必須看天意。”
說來這是大夫慣用的手法，她也不例外。不能給對方報太大希望，因爲的确大夫不是神仙。沒有法力。即便再厲害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必須靠上天賜予大地的植物，來救人于水火。
“總結出來就是，我們盡人事，聽天命。而且，即便是這樣。藥引非常麻煩。”
夜清兒歎了歎，看了看周圍的侍者，笑道，“可能閣主會不願意。”
“即便是要我的命，也毫無二話。如何會不願意？”幾乎未等夜清兒反應過來，那話語答得飛快。幾乎沒有經過考慮。
“那好，我要你手臂上的一塊肉。來做藥引，可願意？”
夜清兒歎了歎，“想清楚，而且，我隻是試一試。不一定保證一定可以保她的命。”
“哪怕是一絲希望呢？”
老閣主負手，長歎一聲，“既然神醫有心相救，來人，拿刀來。”
“真的不後悔麽？”她詫異，若非親眼所見，她一定不會相信這世界上有這樣的男子存在。
二十一世紀有多少女人因爲妻子得了絕症而選擇離婚，又有多少丈夫因爲受不了卧病在床的妻子而倍感嫌棄。這用自己的肉來做藥引，救治自己的夫人。這份感情，即便是她夜清兒也忽然開始羨慕躺在榻上的女子了。
這樣的感情，她沒有！
“大丈夫後悔什麽？别說是一塊肉，即便是要我的心，我也絕無二話。”
老閣主悠然的笑道，“愛妻與我青梅竹馬，感情之深日月可鑒。若能讓她脫離苦海，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夜清兒看着他露出手臂，那青筋暴起。他似乎刻意選了一塊比較白的肉，切下去。
頓時間，老閣主額頭上青筋暴起。眉目之間，全然是痛苦之色。可以想象，一邊是身體因爲疼痛的拒絕與退縮，一邊是拯救愛妻的決心。兩股力量在打架，他割得很艱難。
夜清兒不忍心看下去，将目光瞥向一邊。
“父親……”
聽風看不下去，轉身拉扯着夜清兒的衣裙，“姐姐，我的可以麽？”
“不可以。”
她說話聲音很弱，沒有任何底氣，對于自己的無能爲力感到深深的抱歉，“你母親最牽挂的是你的父親，所以……隻能以心愛的人之肉。喚醒人體潛藏的抵抗力，發揮支撐作用。再用藥将養。這樣，才有可能恢複。”
聽風聽了似乎覺得有道理，隻能跟誰夜清兒一樣。将頭瞥向一邊。
而當再次回首看的時候，一地的鮮血不說。老閣主一身冷汗，額頭上汗珠大顆大顆的滾落。而托盤内，一塊鮮肉就那樣出現在她面前。
夜清兒走過去，将一瓶藥灑在傷口之處。親自給他将傷口包紮好。語重心長道，“我會盡力的，辛苦了。”
“夜神醫用藥吧，在下無礙。”老閣主會心一笑。
她半響沒有語言，隻是在準備好的紙張上寫下藥方。然後道，“這方子有些偏，很多藥可能普通藥房買不到。你可以叫人去鬼醫堂買。那裏應有盡有。但記住，要快去快回。明日一早必須用藥。”
“好！”
聽風替他父親答應，旋即拿出藥方，“我親自去吧，姐姐在此休息。”
她點了點頭
“伯父下去休息吧，我來照顧。”
夜清兒轉身坐在椅子上，命令道，“去打熱水。”
老閣主并沒有聽她的話，隻是坐在一旁。輕輕的擦拭着汗水，“夜神醫的藥很好用，剛剛的劇烈疼痛在用藥之後便感覺不到一點疼痛了。在下一生都是血堆裏滾出來的，這點傷痛并不放在心上。”
“我自己的藥自己清楚得很，能鎮痛。但效果也沒你說得這麽神奇。去休息吧，尊夫人看到也會心疼的。”
她揚眉，“我反正也睡不着，就盡一下醫者該盡的義務。放心吧，有我在。”
但即便夜清兒這樣說，他仍然沒有睡的意思。
轉眼間
離開王府已近兩日，紫竹林書房内。北冥蕭夜身體漸漸的恢複，一日中午，看書實在無聊。忽然之間想起什麽。
“這琉璃閣那女人，如何了？”他對小悠子問道。
“回禀王爺，說來這好幾日都沒有看到了。”小悠子答道，“好像，琉璃閣最近有些過于安靜了。”
北冥蕭夜放下手裏的折子，擡眸認真道，“過幾日宮中有個宴會，給花都國使臣接風洗塵。本王想帶她一起去。”
“主子這次爲何點名要王妃一起去？”小悠子忍不住問。
“可能會派上用場。”
北冥蕭夜言落，又繼續拿起折子，“去将王妃叫過來。”
“是。”
時間過去近盞茶的功夫，小悠子再次回來的時候，仍然是一個人。
“主子，王妃不在琉璃閣内。”
“哦？”
北冥蕭夜擡頭，“可是出去玩耍了？”
“不，聽琉璃閣的人說。王妃在與王爺鬧了矛盾之後的那天晚上，便失蹤了。隻是一直未敢告訴王爺。”
此言一出，猶如震天雷擊打一般。北冥蕭夜擡眸，詫異的望着小悠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再說一遍？”
“王妃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琉璃閣一個陌生的丫鬟，聽說是夜清兒在路上撿回來的。除了那個丫鬟跟着消失之外，别的沒有任何蹤迹。”
“啪……”
北冥蕭夜怒急，一掌下去那整個紫顫木桌椅瞬間斷裂，“王府進了陌生人，你們竟都不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