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他還看不明白,他就是真的蠢鈍如豬了,原來唐素容攀上太子這根高枝了,才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
枉費這一張美麗的皮被拿來包裹一顆貪慕虛榮的心,這樣勢利的女人,不要也罷!
程晧森然望了一眼唐素容,轉開眸子,佯裝微醺道,“臣沒醉,臣還能喝十壇!”
慕容蒼用手在鼻子前揮了揮手,不耐道,“快扶程公子下去!”
侍衛們得了命令,立刻上前扶了程晧離去。
慕容蒼這才轉過頭,見唐素容在冷風中瑟縮了一下,立刻笑着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親自披到她身上,“唐大小姐,當心着涼。”
因爲他一隻手受傷不方便,在替唐素容披上披風時,總是不經意觸碰到她的一襲香肩。
而唐素容畢竟是一個深閨千金,極少與男子走近,在慕容蒼的觸碰之下,她的臉一下就變紅了。
濃郁的龍誕香在鼻尖蔓延萦繞,唐素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陣悸動。她的心緒也飛速的轉動起來。
大皇子将她一人丢在此處,可見心中根本沒有她!而太子在大殿中時,就對她流露出了傾慕的神色,眼下又如此細心溫柔。
雖然太子妃之位已經定了下來,可若能嫁給太子成爲側妃也是不錯的選擇。
畢竟太子繼位之後,太子側妃就是後宮嫔妃。若是能讨得他歡心,依唐家的實力,貴妃之位也唾手可得。
而且,程冰那個小丫頭,對她來說根本不足爲懼,屆時,可說不準誰才是一國之母!
可太子這樣的人,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對于男人來說,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勾着他的心。若即若離才能他才能念着記着,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去弄到手。
況且,這件事情她還得回去和娘商量商量,不能妄做決定。
唐素容這麽想着,當即向着慕容蒼盈盈行了一禮,
“殿下,多謝你贈我披風禦寒,那邊宴會似乎快散了,我得回席了。這披風我會清洗幹淨,讓人給你送還回來。”
“一件披風而已,大小姐無須如此惦念,本太子既然贈給了你,它便是你的了。若是你執意要還,尋個時候親自還回來就行。”
慕容蒼淡淡道,目光掃過唐素容皎潔如月,卻又異常清麗柔美的面頰,唇邊笑意深了一分。
“是,素容明白了。”唐素容溫順垂首,又是福身一拜,攏了攏披風,步履袅袅而去。
慕容蒼望着那漸行漸遠,如同扶風弱柳的身影,若有所思輕輕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說罷,他領着侍衛也快速的朝着宴席走去。
待假山底下的人走遠了,唐果兒才舒了一口氣。
自從慕容蒼走過來,她就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怕被靈力不弱的他發現。
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爲了降低高度,不知不覺竟倚進了雲淵的懷中!
唐果兒的臉不禁有些發燙,心中閃過一絲尴尬,裝做若無其事地坐直身子,竟有些不敢去看雲淵的臉,飛快丢下一句,“我也得回席了”之後飛速的逃離了假山。
雲淵低低的笑聲從身後劃破夜色傳來,唐果兒腳步更是一踉跄,險些栽倒在地。
杯具,好大一個杯具,好好一場花前月下,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她倉皇而逃,還有什麽事比在喜歡的人面前出糗更讓人杯具的嗎?
唐果兒回到席間,皇上和麗皇貴妃都已不見人影,大臣們喝得東倒西歪,在侍衛的攙扶下強撐着最後一絲理智向還在主持宴會的皇後告辭。
唐枭正帶着一臉乖順的唐素容與慕容蒼拜别,見着唐果兒回來,臉色便沉了,“你跑去哪了,還知道回來?”
“爹,我不回來能去哪?”唐果兒無辜看向唐枭,似不解地反問道。
她目光在唐素容身上的披風劃過,如風無痕,随後納悶喃喃着,“咦,我剛剛明明看見大姐跟大皇子走在一起,怎麽轉眼大姐就穿了太子的披風?難道是我眼花了?”
話一落,唐果兒就感覺到一道含着銳利的目光掃過她的頭頂,最後定格在了唐素容的身上。
她側目看去,皇後臉上的笑容裏,凜冽寒光取代了端莊,她身旁的南宮薇,正怯怯也看着唐素容。
唐素容心中一驚,方才追慕容晟的半道上遇見了這位南宮小姐也在找他。爲了引開南宮薇,她故意指了與大皇子所在的相反方向……
微一沉默,唐素容立刻走到唐果兒面前,拉起她的手,細聲說着,
“三妹妹,我知道皇上解除你和太子的婚約,你心中難過。可也不能把怨氣撒到我身上呀!我方才見你離席久久不歸,心中擔憂出去尋你,恰巧遇上大皇子也在找人,我們随意寒暄了兩句,就分開了。後來在假山處我遇上太子,他見我衣衫單薄,才将披風暫時借我,這是要還的。”
她語氣溫軟,還透着有一點委屈的意味,似泣似訴的模樣,在朦胧燈光裏,讓人見之尤憐。
從四周射來的譴責目光,一下聚集在唐果兒身上,她不爲所動,隻是在心底冷冷輕哼了一聲。
人總是被美麗的表象迷惑,以緻于看不清醜惡,不分青紅皂白。唐素容如今的演技比起何氏也不相上下了。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收,慕容蒼是什麽樣的人?他的本質與唐枭可以歸爲一類,在他眼裏,權利的天,利益是地,頂天立地最好的诠釋就是坐擁萬裏江山。
爲了達到目的,這其中的手段全部可以忽略不計!唐素容以爲他爲她傾倒,殊不知自己才是栽進陷井裏的人,這是一場即将開幕的好戲啊!
察覺到皇後對唐素容的敵意,慕容蒼也出聲道,
“唐三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南宮小姐與大皇兄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本太子遇到大小姐時,确确實實隻有她一人,并未見着大皇兄,你婦德有虧,父皇解除你我婚約本就是遲早的事,你若是有什麽怨氣,就沖着本太子來!”
“太子尊貴,果兒豈敢對你有怨,是我看錯了。”唐果兒說完,打了一個呵欠,扭頭朝唐枭問道,“爹,我好困,咱們什麽時候回府?”
這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明顯是徹底忽視了慕容蒼。
“你少給我丢人現眼!”唐枭低聲怒道,暗瞪了她一眼,随即朝皇後與太子躬身拱拳,“娘娘,殿下,果兒不勝酒量,臣得帶她回府了。”
“唐三小姐醉了,是該早些回去歇着。”皇後點點頭,目光再度掃過唐素容,這才轉身走向其他臣子。
待皇後走遠,慕容蒼冷冷睨向唐果兒,“唐三小姐回去好好喝完醒酒湯,把酒醒醒,也把愚笨的腦子醒一醒!”
說完,他拂袖而去。
唐枭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剛想對唐果兒發作,卻見她已經毫不在意地走遠了。
一股怒火從心底竄起,他剛想追上去,唐素容開口阻止了他。
“爹,或許是與太子解除婚約所造成的打擊對三妹妹來說太大了,她才會針對我,你就不要怪她了。可是,三妹妹這個樣子我卻很是擔憂和心疼,我們必須盡早解開她這個心結啊。”
“怎麽解?造成今天這個局面都是她咎由自取,被皇上在宣德殿外批判得那麽不堪,丢盡了我唐家的顔面,我沒有責罰她,已經是莫大的寬容了!她還興風作浪挑起事端,誰不知道皇後娘娘屬于的大皇子妃是南宮薇,她卻說你和大皇子走得近,這不是将你推到皇後眼皮子底下,礙皇後的眼嗎?”
唐枭忍着怒火,咬牙切齒道,
“必須得想個最恰當的方法,制住那丫頭。”
“嗯,爹說的是。”唐素容芙蓉面上,笑意清清淺淺地漾開,将她眸子深處那一抹狠毒嚴密遮掩起來,“天色很晚了,爹我們快回府吧,不然娘該等急了。”
“好,我們回去。”唐枭看着唐素容芳華無雙的模樣,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唐果兒那個廢物早就沒用了,他還和她置什麽氣?
他應該将更多的精力放到素容的身上,這才是完美的一張牌。
一行人回到唐府後,便各自回了院子,唐果兒躺在床上想着假山上與雲淵相處那片刻的溫馨,嘴角不禁翹了起來。
如今慕容晟和慕容蒼這兩個麻煩她都擺脫了,隻要收拾了何氏,以及躲在暗處的栗洛,再過了雲夫人的那一關,她和雲淵的關系基本上就徹底地牢固了。
上一世她沒有得到的,這一世,她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裏。
這麽想着,唐果兒心情大好地慢慢進入了夢裏。
然而,相較于她的安枕,在唐府另一處院落屋中,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卻毫無困意的商量着一些事情。
何氏小鳥依人地依偎在唐枭懷中,掙紮而又苦惱地道,
“老爺,今日下午,我已經讓人将京都中合适果兒嫁過去的人選收集好了,我大緻看了一遍,其中還有幾位是相當不錯的。”
“說來聽聽。”唐枭指腹在何氏的肩膀上來回磨蹭着,享受着那滑膩的觸感,閉着眼睛懶洋洋道。
“其中最出色的人選,莫過于楚家大公子,楚淩風。他的身世人品才幹,老爺想必知道得比我還清楚。隻是,這楚大公子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楚家作爲三大武學世家之一,願不願意讓果兒進門。”
何氏猶猶豫豫道,語氣之間頗有幾分遺憾。
“這你想都不用想,楚淩風是楚家的下一代接班人,你覺得楚家能允許果兒這樣一個……成爲主母嗎?”唐枭想也不想地反駁道,等着何氏說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