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戒備着,唐果兒将天靈處的靈力引出彙便全神,一點一點擴大自己對周圍的感知,卻隻覺得一片空蕩,什麽都沒有。
“出來!”她卻知道偷襲她的人沒有離開,正在黑暗的某處伺機出手。
都怪她太莽撞,單憑一個來曆不明孔明燈上的三言兩語,就妄斷是慕容晟約她出來。
她太大意了,才會自己置身在險境中!
唐果兒一邊将靈力擴到最大,一邊慢慢朝着唐府的方向靠進,若是等會打不過,她還能往府裏躲,進了府,隻要她高喊一句,立刻就能驚動府裏的高手!
屆時就算打鬥起來,她也不會想眼下這樣孤立無援。
“主人,别怕,你若真是遇到危險倫家會保護你的!”
心底響起懶洋洋的聲音,團子睡到正半耷拉着眼皮,在她心口的那一片虛空中,滾了一圈又睡過去。
唐果兒感知到團子的模樣好氣又好笑,就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還保護她?
“主人小心!”
團子突然躍起身子沖她大喊道,唐果兒也感覺到了身後再次出現的強大力量,可是太遲了。
後頸一陣發麻,意識正在被剝離,她強掙着不讓自己暈過去,卻無法與那股力量抗衡。
“團子,這下被你害死了。”唐果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若不是方才搜尋團子分了神,她也不至于落到現在好不還手之力的地步。
不過,想來這人并沒有打算對她下毒手,否者,剛剛這一招完全可以殺了她,分析出能保住小命,唐果兒這才放心的暈了過去。
黑暗之中,唐家後院的牆上跳下四個人撤去合力結成的結界,紛紛從牆上躍下。
其中一人将唐果兒從地上撈起扛在肩上,領着其餘三人離去。
四個黑衣人在寂靜的小道上,幾個起落,拐進一條長巷後,進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院中的正屋裏亮着燈,房門大開着,黑衣人整齊跪到房前。
“都辦妥了。”背對院子而坐的人開口,清淡的聲音不染半點凡塵俗緒,明明該是詢問的話語,經他說出來,卻是肯定的語氣。
四個黑衣人跪着,恭敬的伏在地上,爲首的人擡起手,将昏迷的将果兒懸浮到半空,“主子,都辦妥了!”
屋中的身影動了動,似要起身,最終還是隻坐在原處一揮手。
“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記住,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能讓她醒來!去吧。”
“是!”
黑衣人領命站起身,就地脫去夜行衣,露出裏面森森铠甲,竟然是禁衛軍的統一着裝!
領頭的那人将唐果兒抱進院子一側早已準備好的轎子裏,利落擡起轎子,腳步輕而快的走出院子。
四人走後,院子又歸于沉默,坐着的人起身走出來,燈的微光灑在他如冰的臉上,也透着平靜與淡然。
雲淵任由夜風将他的一身白衣吹得飄飄揚揚,一雙眸子,深邃的如同融進無邊的夜色。
他知道慕容晟一定會借人擋去這場婚事,也就同意了他說的,不管他選誰自己都認那女子認作義妹,來擡高女子的身份,讓太後的外甥女知難而退。
可他沒料到,慕容晟竟是這樣的安排,這個女子竟然會是唐果兒!
未來的太子妃!
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隊列,太子知道此事後怎麽看他,他已無所謂。
至于慕容晟爲何這麽做,他也不會去問緣由,畢竟這隻是私事,不是天下事。
雲淵邁開步子,一絲不亂朝的院外走去,黑暗之中,縱使着一身白衣,也不能保持真正的純淨如雪,他很快将自己融進了夜色裏。
唐果兒是在一陣搖晃中驚醒,她睜開眼,四周漆黑一片。
不過随着身子的搖晃規律,她很快判斷出自己應該是在一頂轎子裏面。
忍着腦袋強烈的暈眩,她掙紮着從軟墊上爬起,伸手掀開了轎簾的一角。
餘光才瞥見朱紅的大門,唐果兒登時已清醒了五分,她怎麽到宮門外面來了?
還來不及走神,宮門口站着的一個嬷嬷就朝轎子的方向瞥來,她驚得立即放下轎簾,膝蓋一軟,跌回了轎中鋪着絨毯的軟墊上。
又一陣暈眩來襲,逼得她想再次睡過去。她用力甩甩頭,強撐着意識保持僅有的一二分清醒。
看眼下的樣子,這些人擄來她,是要将她送進宮的,送進那個人吃人的地方。
她不能睡,若睡過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就真的是完全無法掌控了。
可擡轎子的人卻像是故意一般,将轎子擡得搖搖晃晃,晃得她眼前直發花。
轎子終于停了下來,磨人的搖晃随之消失,從微微飄動的簾子縫隙望出去,宮門已近在眼前。
一個身着铠甲的禁衛軍,正走上前和候在宮門外的嬷嬷私語什麽。
唐果兒扶着木質的内壁,無暇去聽,深深淺淺調整自己的呼吸。
不用想,她也能猜個七八分,深更半夜将她弄暈,偷偷摸摸送到這個地方來,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現下她必須讓自己的意識清醒起來,然後想辦法趁這些人還沒看見她之時溜走,否則,被人認出來,就大事不妙了!
唐果兒接連做了許久的呼吸,才覺得籠罩自己的暈眩感緩和了過來。
她當即提氣,想将天靈處的靈氣引下來,卻發現靈力竟不受她控制,牢牢聚集在天靈處,就是不肯順着她的意識散開。
唐果兒心中大驚,計劃将她擄來之人,必定對她的實力了若指掌,首先就控制了她的靈力。
将她想趁人不注意,借助縮地之術逃走的想法,無情扼殺在搖籃裏。
這個人究竟是誰?是慕容晟還是唐枭?
眼下她該怎麽辦,靈力無法使用,難道隻能坐以待斃了嗎?
唐果兒正心急地思索,如何從眼前的困境掙脫出去,宮門處嬷嬷和禁衛的交談聲陡然拔高。
“你休要胡言,轎中姑娘的身份貴不可言,否則,如何得以被大皇子看上?”
唐果兒應聲看去,明亮的琉璃燈下,禁衛的臉上隐隐閃着怒氣。
那嬷嬷眼底閃過驚懼,立刻又被她壓了下去,“統領息怒,給大皇子暖房的姑娘我自然不敢攔着,可這是大皇子的第一個妾,太後傳下話,讓我務必要驗明這姑娘是否清白。在大皇子成親的當口下,我哪敢對太後陽奉陰違,萬一出了什麽差池,落下诟病,損了皇家的面子,我縱有十個腦袋,就是再加上統領你的腦袋,隻怕也擔待不起。”
禁衛仍站着一動不動,面對嬷嬷擡出皇家顔面來壓他,也毫不動容。
轎中的唐果兒心裏卻炸開了鍋!
渾身力氣似被一下抽幹,倚在内壁上,又驚又怒又懼!
好一個慕容晟,難怪在練武場他不肯直說要她怎麽幫他,他想必明白,知道是這種忙,她一定不會幫!
唐果兒隻覺心肺都膨脹開來,要炸了一般。
用孔明燈騙她去府外,伺機打暈她,再塞在轎子裏帶進宮,等生米煮成熟飯後引人來圍觀,是這樣麽?
這就是慕容晟所謂的計劃?
簡直是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的王八蛋!
早知道慕容晟打這種注意,她甯願被唐枭抓去戰場,也絕不和他做交易!
唐果兒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臉色因頓生的屈辱而煞白,她拼着最後一點力氣,想捏起拳頭,卻隻能勉強合住手指。
宮門那頭,禁衛又開口了,言語之間沒有因威脅退讓,仍堅定道,“嬷嬷,太後娘娘的厚愛我一定代爲禀告大皇子,隻是轎中的人真不是你我能冒犯的。先不說她的家世背景,光是雲世子收她做義妹這一點,我們就得事事掂量着來了。”
這話從禁衛口中一處,别說嬷嬷,就是轎中盛怒的唐果兒也懵了。
她什麽時候成了雲淵的義妹?
一瞬驚訝後,濃濃的失落将唐果兒包裹,自心底升起一股莫名酸澀。
通天閣裏,她和雲淵的對話曆曆在目,沒想到,隻是一轉眼,那個白衣出塵,永遠冰山般純淨的男子竟與慕容晟同流合污來坑害她!
她拼命克制自己想沖出轎外攪渾慕容晟計劃的沖動,可心底的憤怒還是如滔天巨浪,在本就不平靜的海面上聚成了一股龍卷風,從轎中流溢出來,橫掃四下。
統領和嬷嬷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空氣中突入起來的淩厲,皆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轎子。
嬷嬷臉色一沉,再不顧禁衛的阻攔,徑直快步沖到轎外,一把掀起轎簾。
看清轎中人的臉,她當即吸了一口涼氣,吓得不由自主接連退了幾步。
腦袋嗡嗡作響,七魂似丢了三魂,她對轎中人的身份猜測了無數遍,卻做夢都不敢往眼前這人身上猜!
可親眼所見的事實逼着她不得不接受,轎中人就是唐家的嫡小姐,未來的太子妃!
嬷嬷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什麽一個驚天的秘密後,臉刷的慘白,心如擂鼓咚咚跳着,幾乎震破自己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