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進來看見的那些錯落有緻的盆景,不單單是爲了賞心悅目,它們的擺放實際是暫時關閉了這一處的陣法,以确保人們能平安赴宴。
可唐果兒并不相信這裏隻有陣法。
“爹,難道君子園裏有寶藏?不然爲什麽需要被這樣保護起來?”唐果兒眨着大眼睛,将天真無知的神态發揮到極緻,繼續裝傻挖她想知道的秘密。
四周氣流似乎靜止了,唐枭的臉色由紅到白再到黑,極速變換之後,他沉聲喝道,
“問這麽多做什麽?就算再好的寶物到你這廢物手裏,一樣被糟蹋!等會宴會上,你就坐在屏風後不要露面,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說話,省得給我丢人現眼!”
說完,唐枭拂袖走進正廳,唐果兒看着唐枭的背影,眼裏閃過一抹深沉,随後嘴角一揚又笑着跟上去。
大廳中每個空位的上方都飄着一朵碧綠的蘭花,蘭花之下懸着入座之人的姓名。每個座位之後,擺着一道煙青色绉紗屏風,用來隔開男子和女眷。
正位之下一左一右的上座,蘭花之下分别懸浮着唐家和雲家的字樣。唐枭看清自己的位置之後,一絲驚訝滑過臉上,接着便被無限的驕傲取代,他當即昂首挺胸走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唐果兒垂首緊緊跟上,二人落座之後,空中的蘭花就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縷花香慢慢飄散。
透過屏風望出去,唐果兒正好可以看清主位,她不由得懷疑這樣的位置是否是慕容晟故意爲之。
不及多想,大廳外傳來下人通報的聲音,
“大皇子到!”
語落,唐果兒便見慕容晟緩步而入。他着一襲天青色錦衫,衣擺随着閑逸步履微動,如漫步山水間般自在。
俊逸的面容上帶着一抹雲淡風輕的微笑,眸光一動掃過衆人,似春風拂過,溫文爾雅。
慕容晟落座,含笑與賓客寒暄,至始至終卻連眼角餘光都不曾給唐果兒一個。
一手端着梅子酒,一手拈來翠玉糕,在唐果兒淺酌慢品間,賓客大緻來齊,大廳中唯一空着的便是她對面雲家的位置。
屏風外三三兩兩聊得火熱的男人們,屏風後唐果兒已将面前糕點吃了個遍,摸一摸微飽的肚子,見宴會還沒有要開始的打算,唐果兒嘴角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百般無聊之極,大廳外再次響起下人的通報,
“雲公子到!”
火熱的交談聲驟然冷卻,大廳陷入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一緻望向廳外。
見此情形,快被周公勾去下棋的唐果兒也忍不住扭頭。睜大迷蒙睡眼看去。
隻一眼,睡意盡散!
逆光而來的男子一身月白紗袍如霧如煙,墨發未束,随意系在身後。白皙的皮膚似半透明的琉璃,眼眸沉寂無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整個人由内而外散發着淡淡的薄涼,冰雪的清冷,可即使這般,他依然姿容絕麗,讓人不敢直視,硬生生将廳外明耀春光壓下了一大截。
怔了怔,唐果兒收回目光。
本以爲慕容晟那樣的容貌氣度已無人能匹,這個雲世子卻又是另一種無雙風華,兩人在一處,并不會誰把誰比下去,都一樣令人矚目。
隻是,可惜了!可惜了這雲世子錯生做男兒,白白浪費了禍國殃民的好本錢。
再度端起梅子酒,唐果兒目光從慕容晟處飄過,酒送至唇邊又放下了,用手指輕輕磨蹭着酒杯的邊緣。
突然,一陣淡淡的笑聲,硬生生将唐果兒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她循聲看去,上座的慕容晟優雅卻欠扁的側臉帶着溫潤笑意,他薄唇正一開一合,
“本王還以爲今天宴會這位置又要空着了,雲淵,能請來你這個大忙人當真是本王的榮幸,本王敬你一杯。”
擡手,舉杯,慕容晟對雲淵遙遙一敬,接着飲盡玉杯中的酒。
雲淵點了點頭,回敬慕容晟一杯後,繼續沉默。
這樣的态度,慕容晟非但沒有認爲雲淵目中無人,唇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雲淵,這些年你總不在天都,與太子和本王都愈發生分了。五妹晴依總向太子打聽你的行蹤,你看這次回來是不是去宮中見一見她?”
雲淵從容起身,身上冰冷更甚,沖慕容晟一拱拳道,“雲淵怎敢勞公主挂念,此次回來我也不過呆月餘左右,還須侍奉雙親膝下,想必是抽不出時間進宮了。”
好一句侍奉雙親,連公主的賬都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