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關上了門，也隔絕了樓下那些對她議論紛紛的言論。聽着不由搖頭，看來八卦之心古來有之。
正想跟千榮算算賬的時候，忽然聽窗外一個女子生氣的聲音傳進來：“兩位公子已經看到了，裏面并沒有發生值得你們擔心的事情。況且白夫人是我們家主子的貴客，他自會好生相待，輪不到你們置喙！”
見她說得太過，另一個婢女就打和笑道：“兩位客人莫怪，既然誤會已經澄清了，還請兩位回到你們的座位上用餐。爲表歉意，我們今日廚房會送兩道湯給兩位。請。”
如此，陳叙與傅儒雅隻能相繼下樓。
小小的一介婢女，居然敢對當朝的将軍如此無禮。若不是見慣了這裏的婢女們将各種各樣的貴族子弟們提着扔出去，想來都要替他們捏一把冷汗。
這樣的景象也隻能在天香樓裏看到，别的地方，不要說得罪了當朝的大将軍——就是陳叙這樣的一個官品僅正六品千總，除了天香樓，怕是京中最大的酒樓也得讓他三分薄面。若是這樣的婢女小厮們惹了，死無葬身之地的也是有之。
可既然是天香樓，不管你是誰，就隻能乖乖認栽。有人說，怕是皇帝來了，也是這樣。
但問題是，皇帝沒來過！
大家都親眼目睹過，也聽說過，這裏上從自皇子，下至江湖俠客、地痞流氓，凡是在這裏鬧事的都被扔出去了。
因此也就當沒有看到一樣似的，所有人都一緻地該吃吃，該喝喝。隻一雙雙不安分的眼睛都有意無意地瞟着樓上，顯示出他們并沒有表面上的那麽甯靜。
關于大将軍和京中臭名昭著的纨绔陳公子的八卦，有人不愛聽嗎？
那将軍與陳公子都爲了一個叫做“白夫人”的美女打上了天香樓二樓的八卦呢？
最最關鍵的是，這倆碰了一鼻子灰的八卦呢？
尤其是這樣帶着香豔氣息的八卦，吃瓜群衆們更是不願意放過了。
小樹兒搖搖頭，看了看自家将軍一眼，覺得自從那日在街上見過那個白夫人以後，他家将軍就明顯不一樣了。
将軍總以爲他小樹兒人小，就什麽也不懂。可事實上，将軍每天都派人在街上蹲人家的點，吩咐出現了就回來通報他；還将白夫人畫下來，那畫就藏在書房的一堆軍事地圖的卷軸中；寫了關于白夫人的詩啊，詞啊的等等這些他都知道。
所有的情況，彙聚道一處分明就是傳達出一個信息來：将軍對人家白夫人有意思！
本來今天是小樹兒的生日，将軍的娘已經替他準備好了壽誕的一切。就因爲将軍知道了白夫人在天香樓裏，便說什麽也要把他帶出來，這在小樹兒看來，四個字便可以概括：其心昭昭！
傅儒雅不緊不慢地下了樓，遠遠地就看見了小樹兒一副探究的神色，心裏一驚。面不改色地坐下來，十分有耐心地問小樹兒：“小樹兒，你吃飽了嗎？再點幾個菜吧？”
小樹兒揉着吃撐了的小肚子，目光坦蕩蕩地看着将軍。心裏鄙夷，沒敢表現出來。
聽着似乎是在央求，可實際上沒等小樹兒反應過來将軍已經拿着菜單點菜了。估計是傅儒雅可能自己也餓了，點了幾道清淡的菜。這些菜，一聽菜名就是小孩子不愛吃的東西。
小樹兒看着面上一派淡定的将軍，忍不住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趴在傅儒雅的肩膀上悄聲問：“将軍，你這樣喜歡一個有夫之婦，被夫人知道了，定是不好的。”
傅儒雅雖然早就知道小樹兒比一般的孩子早慧，可連自己喜歡什麽人小樹兒都能看出來，這就有些聰明得異常了。不由看了小樹兒一眼，正想訓斥兩句，可看着他明亮而清澈的眼睛，自己卻臨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了。
傅儒雅輕輕地笑了一聲，将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然後将小樹兒拉在懷裏一本正經地道：“這件事情小樹兒你知道即可，以後誰都不要說，知道嗎？”
“将軍，你放心吧！小樹兒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小樹兒不滿地哼了兩聲道。心裏生氣，将軍老是把他當成一個一般的孩子一樣看待。他懂得可多了，當然知道這種事情說出去會敗壞将軍的名聲。對将軍不好的事情，他小樹兒雖小，自然是不會背信棄義去做的。
傅儒雅聽到他這話笑了一聲，眼神裏滿是愛憐地看着小樹兒。摸了摸他的頭，放他做回自己的椅子上坐着。眼神中也不由地閃過一抹擔憂來。
常言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小樹兒這樣太聰明了，又一年到頭小病小災的不斷。他真的很擔心，小樹兒會像這句話說的那樣。
他知道自己的娘親每次都在小樹兒生辰的時候上山，到廟裏去求平安，也會請道士們寫符鎮着。隻求小樹兒能長命百歲。
但小樹兒卻從小要強，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卻偏偏喜歡跟着他練武。
看着他懂事的小臉，傅儒雅不自覺地笑了笑，心裏罵自己或許杞人憂天了。這孩子怎麽看都是個有福氣的。
小樹兒看見将軍盯着自己直瞧，渾身發毛。想到自己知曉了将軍最大的秘密，卻白白替他保守着，勞心勞力的，豈不是自己吃虧？
因此，大大的眼睛眨了兩下，計上心來。他扭頭對傅儒雅道：“将軍，這把小孩子才用的劍從明日起，我就不用了！我要一把開了鋒的真正的寶劍。”
看着他眼中閃爍着渴望的光輝，尤其是難得發笑的小孩子突然笑得這麽可愛，這麽得意滿滿的樣子，傅儒雅心軟了。口内卻道：“不行！”
小樹兒立刻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看着他小可憐的模樣，将軍大發慈悲道：“等你長高到我腰間的時候，就給你一把真正的寶劍。”
小樹兒一聽，又憂又喜：憂的是，他什麽時候才能長那麽高呀：喜的是，将軍讓步了。
他讓一步，日後小樹兒定要讓他讓第二步！
小樹兒算計着，呵呵地笑了。臉上總算是有了同齡人孩子的一點氣息了。
即傻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