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坐在公交上看着前方堵成一條長龍的車輛心急如焚,眼看着去公司就快要遲到了,可面前的車輛沒有一點要前進的意思。早知道堵車這麽嚴重,就死也應該追上這輛公交車前一輛的,說不定早就到了公司了。萬般無奈下她一咬牙,下了車就開始跑。與其死等,不如自己辛苦一點,說不定還有希望不會遲到。
不過也幸好這裏離公司隻有三站了,餘蒙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出百米沖刺的氣勢撒開丫子拼命地向前跑。因爲穿着職業裝和高跟鞋,使她的跑姿看起來像一隻搖晃不定的鴨子一樣笨重可笑。本來堵車堵到心焦的人看到她一陣風似的跑過兼以滑稽的跑姿,都心照不宣地笑着。
北京的五月中旬,即使是早晨也沒有清爽的感覺,天氣熱得讓人汗流浃背,心生煩躁。這天氣,也虧得這姑娘有這個勇氣和毅力。
終于,一路狂奔,她在最後三分鍾内乘上了公司的電梯。心下納罕電梯裏居然沒人,隻覺得一股逼人的寒氣從腳心升到腦門兒,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
餘蒙蒙這姑娘心大神經粗,也沒什麽特别的感覺,心下覺得公司今天這電梯裏冷氣開得十足。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有一團不同尋常的陰影,散發着森森寒氣。
那陰影看起來但是個人形的模樣,隻是悄無聲息的靜靜站着,毫無存在感。
按下十六層的數字以後,她徹底安心,總算是沒有遲到。如果剛來就不好好表現,恐怕會影響到她的年底考評的。更何況,她家上司長得那麽帥,萬一她遲到的話,被他知道了影響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怎麽辦?萬一他因此可能不喜歡自己了怎麽辦?那他怎麽和自己結婚生孩子呢……哎,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打住!”餘蒙蒙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清醒後被自己的腦洞開的面紅耳赤,對自己的行爲無比唾棄。看着電梯鏡子裏的自己在心裏暗罵:餘蒙蒙啊餘蒙蒙,你再不控制自己這種胡思亂想的毛病,遲早被人家當傻子!
當電梯的指示數字變到十六的時候,聽到“叮”的一聲,餘蒙蒙下意識正要走出去,卻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一大片黑色的焦土,天空明明很暗,卻有足夠的光線讓人看清楚這裏的一切。看不出這裏究竟有多大,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色的枝桠和荊棘。那些荊棘觸手在空氣裏亂撲騰着,抽打着,上面的小刺不知道反着哪裏的光,随時待命一般根根矗立着。空氣裏淡淡的青灰色薄霧在那些枝桠和荊棘中飄着,讓整個氛圍看起來更爲詭異恐怖。
這仿佛置身于夢境之中的景象讓餘蒙蒙周身的汗毛瞬間炸立起來,渾身冰冷。她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沿着神經末梢傳遞到腦中提醒她這似乎是真的。餘蒙蒙努力說服自己鎮定下來,雙手顫抖地按上電梯上的關門鍵,卻怎麽也不見電梯門關上。心裏越是害怕,便越是發狠地按着關門鍵,久久不見響應,最後在所有的鍵上都狂按一通,直到氣喘籲籲,冷汗直流。
她從來都沒有這麽恐懼過。她能預感到面前這片黑色的區域裏隐藏着不可見的危險。然而她卻沒辦法從這裏逃離開。焦急到無力,甚至于絕望地哭起來了,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當中了。
但疼歸疼,但是現實裏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嗎?這合乎常理嗎?是真的嗎?
“是真的喲!”背後有個動聽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陰影裏的那個神秘的身影一直在讀取她的想法,開口回答她心裏的疑問,語氣帶着危險的誘惑一般自言自語着令人聽不懂的話,仿佛歎息一般的輕柔語氣:“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聽到有人說話,餘蒙蒙猛地站起來,回過頭的時候卻被一雙冷到徹骨的手推出電梯門外。她并沒有看到那個說話的究竟是什麽。
一大片陰影籠罩着電梯,說話的人唇角勾起一個沒有人能看到的笑容。眼睛直直地盯着餘蒙蒙被突然從四面八方竄出來的黑色荊棘迅速包圍起來,緊緊地纏繞着,最後變成一個黑色的繭一樣的東西。上面枝葉繁茂,倒刺橫生。它們不停地蠕動着,将藤莖上的刺紮入餘蒙蒙身上的每一寸皮膚裏。很快,暗紅色的鮮血流出來,将整個繭樣的黑色荊棘染成血迹斑駁的模樣,濃稠的鮮血順着荊棘藤一滴一滴地滴入焦黑的土地中。
整個過程飛速地發生着,餘蒙蒙甚至沒有來得及尖叫一聲就被迅速地吞沒了。
電梯中陰影下的人滿意地笑着,嗜血地舔舔嘴角,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輕輕張開自己的唇,潔白的牙齒閃着刀鋒一樣漂亮的寒光,那普通歎息一般的生意再次想起:“不死,又如何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