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餘蒙蒙還是回到了冥界。她并未修養,覺得自己一旦一個人帶着,可能會生出更多無妄的念頭來,甚至,可能會不想再清醒地面對這個世界。
離開白華是如此的痛苦,可是要回去面對白華,對餘蒙蒙來說,是同樣痛苦且需要勇氣的一件事情。她甚至,不能去想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是如此痛苦,以至于讓她有種身處地獄的感受。
可她現在就在地獄。當餘蒙蒙提出要去十八層地獄去看看的時候,谛玄澈從椅子上掉下來,“右侍官,本王知道你因爲魔君,最近可能受了點兒刺激。但是,十八層地獄,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他當初爲了客服這丫頭對鬼魂的恐懼,特意将她丢進去了十八層地獄,還記得那丫頭出來以後失魂落魄的模樣,并且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進去。
可如今,她主動提起,倒是令谛玄澈吃了一驚。吃驚之餘,谛玄澈更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才令霧蒙蒙如此性情大變,甚至自己找罪受。
餘蒙蒙聽了他的發問,淡然地道:“若是我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訴你,那你就放我進去,可好?”
最終,谛玄澈,還是帶無能弄進去了十八層地獄中。
走了一圈兒出來以後,餘蒙蒙的精神也不見好。谛玄澈相問,可是接觸了餘蒙蒙那冷冰冰的眼神,頓時沒話可說了。
再者,有些事情,也不太後說就能說清楚的,最後還是要餘蒙蒙親自拿主意才好。
不過,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冥界待着,餘蒙蒙因爲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态,已經好幾次出錯了。谛玄澈看着不忍心,又将餘蒙蒙召喚到跟前來,吩咐上了茶以後,這才道:“右侍官,本王明白你心中不痛快。若是實在不行,你便修養一段時間吧。”
修養?餘蒙蒙不想要,遂幹脆地拒絕,“我不想修養。”
“爲何?”谛玄澈将一堆餘蒙蒙辦過的公文攤開給她看,“在問爲何的時候,不知道右侍官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做的差事呢?”
這下餘蒙蒙無言,隻能回去修養。
待在樓中,整日無所事事,也不出來吃東西,也不喝。無論媚媚說什麽,她都不肯答應。留在媚媚以爲她怎麽了的時候,将餘蒙蒙卧室的門卸了,這才發現,原來餘蒙蒙這幾日,除了醒着,就是睡着,根本就沒有下過床榻。
這下可把媚媚急壞了,忙去拉餘蒙蒙起來,“主子,你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是要變成傻子的。”
剛睜開眼睛的餘蒙蒙有些傻傻地看着媚媚,下意識地接過這話道:“無妨,做一個傻子也挺好的。”
媚媚自然不同意她好生生的主子,說變成傻子,就變成傻子。她過去拉餘蒙蒙起來,而餘蒙蒙執意躺在床上。
現在,對餘蒙蒙來說,什麽事情都不重要,畢竟,也沒有什麽事情是想做的了。
留在主仆兩個拉扯的時候,餘蒙蒙忽然覺得頭暈目眩,忙出聲叫道:“媚媚,媚媚,你先放開我,我很難受。”
媚媚聽到聲音,忙放開了餘蒙蒙,接着便看到餘蒙蒙身子伏在床榻上幹嘔起來。
隻不過,她連日來,什麽東西都不曾吃進去,所以也吐不出來,不過是幹嘔罷了。
過了幾日,餘蒙蒙還是這樣的反應。媚媚帶了冥界的鬼醫過來替她瞧瞧,餘蒙蒙滿不在乎地伸手,同時嗤笑道:“反正,我們這樣的身體,得了病走不會死,真不知道,叫醫生來,有什麽用呢?”
就在餘蒙蒙輕生嗤笑的時候,忽然聽到鬼醫冷不丁地開口說:“侍官大人沒什麽大礙,不過是有了身孕。”
餘蒙蒙頓時沒了脾氣,“……你說什麽?”
媚媚也吓了一跳,不過想到自家主子同魔君的關系雖然搞砸了,但是之前兩人的關系卻一直都很好,此時有了身孕也正常。何況,她了解,主子是個善良的,就算不顧着她自個兒的身子,也會顧着腹中孩子的身子。
這麽一想,媚媚覺得這個孩子來得甚是時候。雖然不知道是男女,但是媚媚已經在心中認定了這個小主子了。
她當即就道:“主子,你可聽見了,你的腹中已經有了小主子了,萬萬不可再糟蹋自己的身子,當好生振作,好好地養育身子,也養育小主子了。”
餘蒙蒙聽了媚媚的話,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而是執着地盯着那鬼醫,又問:“鬼醫,你給本大人說清楚,本大人究竟怎麽樣了?”
“回侍官大人的話,您的腹中已經有了新的小生命了。”鬼醫對餘蒙蒙最近荒唐的生活,也有所耳聞,此刻叫媚媚如此認真地規勸,便也道,“侍官大人,有孩子在腹中,應當好生修養,否則,到時候傷了孩子的元氣不說,也會傷了自己的根本。臣這就爲侍官大人開兩副藥,爲侍官大人調養調養。”
送走了那鬼醫,餘蒙蒙依舊有些不肯相信,忙去了不死族,找到舒朗。舒朗對餘蒙蒙和白華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看到餘蒙蒙過來,心中歡喜:“娘娘怎麽過來了。”
“把脈。”餘蒙蒙将胳膊上的袖子撩起,對舒朗說道。
舒朗有些跟不上這樣跳躍的餘蒙蒙,不過,還是伸手過去,纖長的手指按在餘蒙蒙的靈脈上。剛貼上去,舒朗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沉着地收回手,對餘蒙蒙道:“娘娘,您這是有身孕了。”
餘蒙蒙擡眸,看不出情緒來,“既然你也說我是懷孕了,那便是懷孕了。”
這說話的語氣,倒是頹喪的。饒是如此,舒朗依舊看不出來,餘蒙蒙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她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娃娃一樣,似乎,旁人伸手輕輕地一戳,就能使她整個人碎裂成一堆碎片。
舒朗的心頭也因爲餘蒙蒙這般表現沉寂下來。
“娘娘不開心嗎?”
“嗯。”
餘蒙蒙無意同舒朗多說,隻道了謝之後,便離開了。
她認爲,這種事情,不管是找一個人傾訴,還是一百個人傾訴,都是沒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