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突然悶悶不樂的模樣,令白華有片刻的錯愕。可過了一會兒,他便明白餘蒙蒙爲何會如此了。想起她前世的行徑,再對比如今的模樣,白華不由笑道:“你當真一點都诶有變。”從前不喜歡他的身邊有旁的女子,如今,也同樣不喜歡。
隻是,明顯如今的模樣,看起來更令人覺得心動。
這就是凡間話本子所說的,吃醋了吧。
吃醋,無一不是在意。
這令白華,心中很是喜歡餘蒙蒙爲自己吃醋的樣子。
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餘蒙蒙的腦袋,而餘蒙蒙卻在他的手掌落下來的那一刻躲開,然後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一頭倔強的小獸一般,充滿了戒備。
“王後是在生本君的氣嗎?”白華看到她這模樣不禁失笑,還是将自己的手掌落在了餘蒙蒙的額頭上,見她不吭聲,由是自己主動道,“也罷,此事說來話長,若是你現在不急着回去人間,那麽本君同你說說這段前塵往事也未嘗不可。”
否則,就這樣誤會下去,白華可以想象,自己接下來會遇到什麽令自己頭疼的情景。
“你說,我聽着便是。”憤怒到極緻的餘蒙蒙,有種奇異的冷靜。她抱臂坐下來,并沒有太過氣勢洶洶地看着白華,甚至帶着克制。
她倒要聽聽看,白華眼前喜歡的女子,究竟是什麽模樣的!
會不會比她好很多呢?性格啊,外貌啊,……
于是,白華還沒開始說什麽,餘蒙蒙就覺得更生氣了!爲了使自己不至于立刻爆發出來,便在心中勸慰自己,似白華這樣天上地下、乃至六界八荒中都是名号響亮的男子,在喜歡她之前,有個心悅的女子是何等的正常呢!
非常的正常!
隻是……她現在就是想不通!
盡管餘蒙蒙拼命地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但是在白華看來,她現在就是一隻氣鼓鼓的河豚,要麽,就是一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白華見狀,心下思忖,既然她的情緒如此緊繃,那自己現在可萬萬不可惹惱了她,到時候,收拾起來,就有些麻煩了。
想了想,白華便直接開始講述起從前的事情來。
“蒙蒙,你當是知道的,本君同畢方乃是一對雙生兄弟,生出來的時候,便失去了父親。後來,母親肚子撫養我們,帶着我們修行,等到了我們兄弟兩百歲的時候,她突然對我們兄弟說,我們現在都已經長大了,不再适合留在母親的身邊修行。畢方比我聰明許多,聽了母親這話并未反抗,答應下來,暗中卻帶着本君跟蹤在母親身後,這才發現,她翌日以後以爲我們離開了,便面無表情地梳妝好,神色是我們兄弟二人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冷漠,出了門,上了一頂上面裝飾着鲛形圖案的轎子。”
人魚圖案?
餘蒙蒙聽到這裏,看着白華的神情不由更專注了些。實際上,關于白華的事情,六界史書中的記載寥寥,不過是那些公文般的記事,乏味得很。而關于畢方的記載,更是一字都沒有。若非白華親口說出,自己之前怕是也不會知道,畢方其實是她的兄長。
但是,六界史書上分明記載着,在魔君之前,統領魔界的衆魔王當中,唯有鲛人族的勢力最大。後來,魔君白華統一魔界,将鲛人族的元氣大傷。從此以後,鲛人族再也沒有以前的實力,以至于到如今,鲛人過了幾十萬年了,還是魔界中最容易被遺忘的一支魔族。
看鲛人族的如今,再想想曆史,任誰不會感慨他們一族輝煌不再呢?
當時看到這裏的時候,餘蒙蒙還頗有些感慨地想,爲什麽魔君對其他的魔族都沒有痛下殺手,反而對付起鲛人族來,這般的手下不留情呢?于是,當時餘蒙蒙就自己拿着書去找還不怎麽熟稔的清河,清河對她解釋道,“大家都猜測,因爲鲛人族是勢力和實力最強的一支魔族,所以魔君很可能擔心他們會成爲隐患,所以才會如此痛下殺手。”
可現在僅僅聽了個開口,餘蒙蒙已經明白了大概。
她緊張地盯着白華,同他對視的一眼,便暫停下來腦中紛亂的思緒,聽白華繼續講述。
白慕幾乎是一口氣講述到這裏,見餘蒙蒙的眉心已經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他遂稍作停頓,将過去回憶帶給自己的不好感覺壓制下去,接續講述曾經的事情,“我們一路上都暗中跟着母親的花轎,等到了了當時魔王的巢穴的時候,本君登時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不顧一切想要沖過去。本君的母親不是那種會爲了别的男人而抛棄我們兄弟的人,她定然是受了委屈了,才不得不如此!而畢方卻死死地攔着我,對我說不可。但是我們兩人鬧騰的動靜太大,被當時守衛的魔兵魔将們發覺了,遂将我們兄弟二人帶進去了那鲛魔王的面前。母親心知保不住我們,便對我們異常的冷漠,厲聲何止,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要我們離開。畢方尚可,我當時隻覺得,若是真的留母親一個人在那裏,以後一定會後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但是拗不過母親,她帶着鲛魔王的人親自将我們兄弟二人押出去。”
“後來呢?”餘蒙蒙的眼神中,已經完全沒有例外無理取鬧,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憂傷。
原來,她一直都以爲這個得天獨厚的男子是天之驕子,縱然有沉痛的過去,也不過是他功成名就路上的墊腳石——隻不過,僞裝成了坎坷的路障罷了。
而如今,在親耳聽着白華說出這些話來,又見他說話期間都一直壓抑着内心那潮湧似的難過情緒,不免感同身受。
其實,不管未來有什麽樣的身份,有什麽樣的成就,當初傷害了他的那些東西,依舊無法因爲這遲來的獎勵而撫平傷痕。
那樣的痛苦,餘蒙蒙想,不管是什麽身份的人,一旦經曆了那些會令他創傷的事情,過後總會在心髒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之後這些印記的主人,平常也許都會若無其事地壓抑着,可實際上呢,等它的遮蓋物被揭開的時候,見了光和風,照樣疼痛難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