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江南那樣的瘟疫,皇上說解決就解決了?”太後将手中的茶碗當即就砸在了地上,一張雍容的臉上,刻薄和惱怒盡顯。
還不到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白慕的風評就風馳電掣一般地從惡轉而爲優,并且,眼看着他的皇位也越來越穩。
這如何能令天後不暴跳如雷呢?
前幾日,她派暗衛去江南驕同齊丞相接頭,示意他在赈災的款項上做文章,最好令白慕擋在前頭重新惹衆怒。可是,今日這暗衛傳來消息,那老狐狸竟然說他位高權重,自然得将百姓看做頭等大事,豈能在這上面做妖?遂回絕了太後的命令。
那暗衛見太後動了怒,雖然是堂堂的八尺男兒,卻被這氣勢震懾住不敢擡頭看太後此刻暴跳如雷的模樣和神情,戰戰兢兢地跪着,刀裁般的英俊額角上開始墜下汗水來。
他倒不是怕這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而是怕她手中那随便就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權利。
太後摔了茶杯,沉默了片刻,情緒似乎穩定了些,又問:“那老不死的,果真是如此說的?”
“回禀太後,屬下句句實言。丞相拒絕得頗是決斷,似乎日後,都不會再爲娘娘做事了。”盡管害怕,但是這暗衛還是努力地鎮定下來,字句清晰地表述着。
“好!好!!好!!!”太後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個字比一個字透着狠意,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氣勢淩人,仿佛雷霆之勢怒放出來一半。“好一個齊建章!哀家若是不提點提點,你這老不死的怕是忘了自己是怎麽有了今日的榮耀了吧!”
暗衛心中越發地懼怕,生怕太後一個遷怒,自己的性命就朝露似地被太陽蒸發了。
不過,這暗衛的擔心倒是多餘呢,很快太後就道:“給哀家吩咐下去,令夜淵盟中的殺手追殺齊建章,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哀家要他同他那新主子,一起死在江南!”
這新主子,指得自然就是白慕了。
“是!”暗衛得了人物,徹底松了口氣,往外面去了。
遠在江南的餘蒙蒙,忽然就接到了夜淵盟中的消息,說太後下了令,要刺殺齊丞相。
得了消息以後,夜淵的人請教餘蒙蒙:“盟主,待如何做?”
“出人來江南刺殺,不必在乎我的事情。”思索一番,餘蒙蒙很快便下了令。
“盟主的意思……是同上次那般出人一樣,還是來真的?”夜淵盟中來找餘蒙蒙接頭的人并不急着離開,而是詳細地詢問。
“你們随意,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多管。量勢而行便是。”
太後這般急着追殺齊丞相,無非是因爲齊丞相出爾反爾,不肯再聽從太後的調遣,太後惱羞成怒,自然不肯放過他。
如今,白慕的勢力雖說在一點點的擴大,可終究還是支持他的人越來越多才好。
那齊丞相見風使舵雖然确實是可惡了些。倒是,他的出發點,無非一是貪心,而是爲了自己的前程安穩吧。
至于到時候自己會不會心情一好就救了他也走也難說。
畢竟,此人說到底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無非喜歡趨時度勢罷了。
因此,餘蒙蒙便如此吩咐夜淵盟中的人。
依那齊丞相的記性,若是不給他來點兒猛的,他怕是要陷在做牆頭草的快樂之中無法自拔了。
見主子已經有了主子,那殺手便告辭:“是,主子回去一定照實吩咐,屬下告辭。”
“嗯。”随着她話音的落下,餘蒙蒙便看着那人夜枭一半地悄無聲息離去。心中不由慶幸,還好她早同夜淵盟中的人交手,将夜淵盟拿下了,否則,按照夜淵盟的實力,真的在江南給白慕添亂子,那麻煩就大了!
次日一早的時候,餘蒙蒙便去了白慕的書房中将此事告訴了白慕,道:“皇上可會覺得,我此事做得不妥?”
因爲白慕在聽她說話的時候,皺了眉頭,所以餘蒙蒙不由有此一問。
女子明眸皓齒,笑起來的模樣也異常好看。隻是,眼中的揶揄之色,令他有些無地自容。挪開了眼神,微微窘迫地道:“并無不妥。”
接下來的話,餘蒙蒙替他說了:“隻是,有些過分工于心計了,是不是?”
“嗯。”既然自己的心事被餘蒙蒙言中,那白慕便再沒有說謊的意思,直接承認了這話。
從前的餘蒙蒙,并不是會操心這樣事情的人,而是他,一步步地将她帶到如此境地。
對此,白慕不是讨厭餘蒙蒙的做事風格,而是有些自責。
若非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她又何必整日裏都這麽算計呢?
這事認真計較起來,白慕隻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而餘蒙蒙槍道:“也不是我存心整他。隻是,他得罪了太後,而太後并不知道夜淵盟已經不是她何家的了,所以,這殺手必須得出來應付一二。再者,齊丞相一把年紀了,性子圓滑,若是不讓他明白他已經徹底沒了再搖擺的可能,他是不會對你徹底衷心的。你且放心吧,若是顧得上,救這老家夥一命,日後對我們大有裨益。”
“你既然已經有了主子,朕就不多過問了,此事你全然自己處理把。”聽聞餘蒙蒙的一席話,白慕也打從心眼裏認爲,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自然,我既然接受了,必定令你滿意。”餘蒙蒙笑道,而後想說什麽,卻沒有說,拱手離開了白慕的書房。
望着餘蒙蒙離開的背影,白慕悠然歎了口氣,心中浮現出一行話來:
世事總難如願。
他曾經做皇帝的初衷,除了爲母親報仇雪恨,自己也不再被人低看。其中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他希望能夠有配得上餘蒙蒙的身份,能夠護她周全的身份。
可如今,不管什麽事情,都是她在前面替自己擋着,安排好了一切,才回來告訴他一聲,讓他不由大爲受挫。
他不是怪餘蒙蒙,隻是相對之下,忽然有種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是徒勞的感覺。
悠然,又是一聲長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