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的餘蒙蒙将之前的不快和不安感已經丢了大半,看着那畫啧啧稱歎起來,誇獎道:“真不愧是我餘蒙蒙的師傅,這畫工,這審美,簡直一流!”說罷了,她朝龐缪挑了挑眉毛,眼神靈動,大有往日見了美人就刹不住腳的模樣。
見了餘蒙蒙如此固态萌發的模樣,君扶風這才松了一口氣,将自己的肩頭上的衣服攏好,冷眉淡眼地道:“本閣主還以爲你被掉包了。”
顯然是在說餘蒙蒙一見了美人就色、眯眯的樣子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餘蒙蒙就眼淚汪汪地轉頭看着他,抽着鼻子戚戚然喊了一聲:“師叔……”
“别别别——”見餘蒙蒙靠過來,君扶風不斷地往後躲,臉上似有驚懼之色。而龐缪在旁站着,一把将君扶風拉進自己的懷中,笑看着餘蒙蒙道,“乖徒兒,你師傅的人,你就莫要再肖想了!”
“師傅你胡說什麽!”餘蒙蒙氣得一跺腳,見君扶風防備自己如此,便坐下來,憤憤不平地道,“小師叔既然是仙矶閣的閣主,應該什麽事情都是知道的吧?”
“嗯,知道一二。”甩開龐缪,瞪了他一眼,君扶風坐在餘蒙蒙的對面,冷然說道。“你想問什麽?”
“甯澤,也就是姚知書的姐姐,究竟爲何出山?我看不出來的她的修爲,但是也不覺得她的修爲有我的高。”餘蒙蒙提起這二人來,眼中還有懊喪和後悔。
事情都是她自己選擇而成就的,到如今,後悔無濟于事。但是,還是免不了這種情緒在作怪。
她不恨甯澤,也不恨姚知秀,反而覺得愧對他們。若非自己的前世作孽,又哪有後世自己遇到的這些爛七八糟,姻緣糾葛的事情呢?
“姚知秀從前是你的婢女,她心中最看中什麽事情,什麽沒人,你應該比本閣主要更清楚才是。”君扶風笑望着餘蒙蒙,似乎從她的臉色中看出了她現在心中正在糾結的事情,“她可是去找你了?”
君扶風如此說,定然是指姚知秀出山隻是爲了甯澤這個弟弟了?
爲了她的弟弟,她還能放下姿态來爲前身做了幾百年的婢女,還能委屈自己過來求自己。
她個性清高,應該不像是會做出什麽損毀别人名聲的事情,但是,爲了甯澤,那可就難說了……
也是因此,餘蒙蒙才會如此不安。
“嗯,找了,還當着我的面稱呼了我一聲弟媳。”餘蒙蒙垂眸,掩飾着自己内心的慌亂,強撐着道,“我總覺得,她這一聲弟媳是特意敲打我的。”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流傳出去,白華在六界的名聲,豈不是要毀在自己的手中。
龐缪見她如此慌亂不堪,不由輕笑,“何至于如此苦惱,前塵往事罷了,沒有人會介意的。”想他自己的風流賬一堆,也沒有多少人敢怎麽看輕他。
“她可是讓你去見甯澤?”君扶風不去理會龐缪,隻看着餘蒙蒙,頗爲認真地問。
不知道爲何,看這丫頭如此苦惱,他對她從前選擇嫁給那個凡人的事情,心中沒有那麽的在意了。
畢竟,當初,她也算得上身不由己。
不過,如今師兄因爲她而動了凡心,将自己封印起來,還是令他的心中微微帶了些許不滿。
“是的。她說什麽是因爲自己的弟弟不怎麽理會她,所以要我說說情。但是,我怎麽看,她的意思都是讓我去見甯澤。”餘蒙蒙埋頭,心中思忖,也不知道甯澤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情。
龐缪聞言笑道,“不去見他不就得了?我禦風宗的少宗主,難不成,還怕一個小小的妖精威脅?”
“問題就在這裏,我怕。”餘蒙蒙撫着胸口,微微阖上雙眼,“我隻要閉上眼睛來,就害怕姚知秀會不會散播什麽消息。譬如,魔君的夫人,竟然還嫁給過别人之類的。”
隻要想想這種事情,餘蒙蒙就不知道該如何自才好。
她也不敢想象,這于她,于白華于魔界,是怎樣一個笑話。
想着,她再也忍不住了,“若是……若是真的會發生這種事情,還不如讓我去死了好了。”
聽餘蒙蒙忽然這麽說,君扶風和龐缪相視一眼,均歎了口氣。龐缪率先開口,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便道,“徒兒,總之,你莫要太在意這件事情了。其實,大家都不怎麽在意這件事情的。”
餘蒙蒙聽了,仍舊沒有反應,心裏塞塞的。
于是,君扶風開口勸道:“如今之事,木已成舟,你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什麽裨益。何況,你本來就要死了。”
“……小師叔。”餘蒙蒙難過地擡起頭,看着君扶風道,“我知道你因爲師父的事情一直都讨厭我,可是對我稍微好一點能怎麽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這個理由你聽了也不會滿意,可事實如此啊!那些荒唐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不否認,但是,但是……”
她但是了許久,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了。因爲,不管怎麽說,就是她自己都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覺,何況聽着的君扶風和龐缪呢?
是啊,木已成舟。
她現如今能做的是面對,是補救,而不是哭一哭就了事的。
沒人再勸她了,君扶風和龐缪都靜靜地坐着喝茶。
興許,給她一些時間,她就能自己想清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根本就沒有很久,餘蒙蒙再度擡起頭來,眼神灼灼地看着君扶風道,“小師叔,我該怎麽做?”
聞言,龐缪就快要被自己的徒兒蠢哭了。而君扶風是一成不變的淡定加淡然,問道:“那你可願意再見甯澤?”
隻要見甯澤一面,不就可以了嗎?
之前,餘蒙蒙也這樣想,可是這會兒,她覺得有句話說的有道理,便将這句話來回答君扶風,“小師叔,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不必理會便可。”這就是君扶風給出的最後答案。在餘蒙蒙還要說什麽的時候,他道,“做了什麽,得到了什麽,便必然會失去什麽,損毀什麽。你這麽在意名聲,你可問過魔君,他是否如此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