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餘蒙蒙的言論，陣法不悅地強調道：“本尊就是陣法。”
他不是陣法，那餘蒙蒙來這裏，又有什麽用呢？所以，他就是陣法本法！
“我知道您是陣法，就跟我們蛇是蛇，樹是樹，人是人一樣。但是如果管所有的蛇都叫做蛇，所有的人都叫做人，所有的樹都叫做樹，那我們怎麽能夠分得清楚，這顆樹和另一個樹的不同，這條蛇和那條蛇的分别呢？所以，您看，我說得是不是有道理呢？”
陣法聞言，白茫茫的而眼睛微微閃着瑩潤的光澤，放開了餘蒙蒙的下巴，看着那張不斷對自己谄笑的臉問道：“你是說，想讓本尊改一個名字？”
那一雙眼睛，若是生在了旁人的臉上，定然空洞似雪，沒個優良處；而生在了陣法的身上，反而清透耀目，看一眼，便有令人神魂俱失的魔力。
“非也！”不過，見其人總算是認可了自己的意思，餘蒙蒙便搖着手指，口氣了好了幾分道，“您就是陣法，這個不是您的名字，而是您的歸類，就跟蛇是我餘蒙蒙的歸類一樣。所以，您需要的是重新取一個名字。”其實，她想說的是，你需要重新取一個像樣的名字。
但是，陣法的智商忽高忽低，她實在不敢冒險。而且，她發現，隻要此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便能輕而易舉地看透自己的想法。
實在是太冒險了……
“取一個？”陣法來了興趣，長身玉立的模樣，滿是祈求地看着餘蒙蒙。
餘蒙蒙被這忽然小狗似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心裏吐槽道：“就算這個是小狗，也不是那等楚楚可憐的無辜小狗，而是一直高冷倨傲的小狗子！”
她不過是腹诽一下，誰知道陣法忽然又變了臉色，質問餘蒙蒙：“你罵本尊是狗？”
“咦！”餘蒙蒙驚吓着短促地叫了一聲，拍着胸脯道，“尊者大人，您别吓唬我行不行，遲早得把我這蛇膽給下破了！”
看吧，這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家讀取了心思了。
簡直防不勝防！
“你爲何要罵本尊是狗？”陣法看着餘蒙蒙捂着胸口，似乎真的很怕的模樣，便等她發完了牢騷，才開口繼續問。
這個女子，似乎同之前來的那些人相比，着實嬌弱了些。
餘蒙蒙橫眼看着，道：“你既然能看到我的心思，應該也可以看出來，這狗狗不是罵人的話啊？”
“本尊的認知告訴本尊，狗就是罵人的話。”陣法固執己見。雖然，他心中确有疑惑。
餘蒙蒙深吸了一口氣，爲了證明自己的說法而身體力行，耷拉着眼睛裝可愛，湊到陣法的面前道：“來，看着我的眼神，我現在就是無辜狗狗眼……就是說是那種非常非常楚楚可憐的的眼神，你覺得我也是在罵我自己嗎？”
聽了這話，陣法看着餘蒙蒙的模樣沉默了。就在餘蒙蒙以爲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這個說法的時候，陣法忽然發出了來自靈魂的緻命一問：“你這樣的就是世間所說的楚楚可憐嗎？”
“你！”如此明顯的質疑之聲，令餘蒙蒙斷然怒了，她的靈魂被質問得震顫了，“你什麽意思？”
他竟然對自己是不是楚楚可憐的模樣産生了疑惑！？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難道不楚楚可憐嗎？
見餘蒙蒙暴怒的樣子，陣法慢條斯理地道：“原來楚楚可憐的女子，便是你這般模樣，本尊記下了。”
餘蒙蒙：“……”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心力交瘁下，怎麽看都不覺得陣法是有意在諷刺自己，尤其是這淡然而就事論事的陳述口氣，令餘蒙蒙的心中憋着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洩，頓時惡向膽邊生，改了口吻，一本正經地誤導道：“沒錯，這個就是世間所形容的處處口憐。尤其呢，眼睛越是瞪大，越是臉紅氣漲的越是，陣法大人，你些須将我這話記着，萬一什麽時候出去了，認不出來，免得鬧笑話。”
陣法點點頭，頗是認真地道：“餘蒙蒙，本尊記下了。”說罷了，他神色深渺地望着餘蒙蒙，仿佛看到了自己随她去了世間的模樣。
這可就是常人說的，自己動了凡心了？
“你以後多教本尊一些，本尊已經動了凡心，日後少不得要出去世間生活的。”說罷了，那陣法轉身就走。
餘蒙蒙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忙問：“喂，你說什麽？你好端端的怎麽就動了凡心呢？對誰呢？”
陣法停下來，回首沉沉地看着餘蒙蒙，直看得餘蒙蒙心裏發毛，心思隐隐約約往不好的念頭靠，忽然就聽他道：“這裏除了我就是你，難不成我還能對自己動了凡心不成？”
這話，仿若一個驚雷，将餘蒙蒙劈得外焦裏嫩。
他，對自己，動了凡心？
餘蒙蒙漸漸地石化在風中，隻覺得自己在慢慢地剝落掉落……
就這麽過了五十年之久，徹頭徹尾地了解了陣法爲人的餘蒙蒙，在知道，這家夥說的話，很多都是似是而非的。比如，那句令餘蒙蒙苦惱了好久的“對你動了凡心”其實是說，因爲自己，他有了去凡塵的心思。
時間太久，陣法的對事物的認知也越來越固定，譬如，每次在自己被他虐得死去活來生氣的時候，他看着自己憤怒到不行的臉說：“你爲什麽總是這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呢？”
餘蒙蒙頓時悔不當初，若不是當初自己嘴賤，怎麽能把六界唯一一個陣法成精的精靈給教成這樣了呢？
關鍵是，自己五十年過去了，還不能接下人家五招，這個時候說出真相，無異于找死……
“閉嘴！”最後，餘蒙蒙隻敢擡頭瞪陣法，“姑奶奶我天生就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行嗎？”
陣法見她的火氣更大，便袖手看着，不再開口。待餘蒙蒙調息好了走過來的時候，搖搖頭道：“你還是多歇歇吧，再傷一次，今夜我可就讓你沒有休息的時候了。”
“……”餘蒙蒙簡直給陣法跪了。“大哥，咱出去以後，這話可千萬不要亂說。”
會被誤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