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蒙蒙哀戚而難言地道出“……屬下，早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的時候，來太後宮中請安的衆人，紛紛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餘蒙蒙，投射來的目光中有不可思議，有鄙視輕蔑，亦有同情等等，不已而足。
将這些目光紛紛承受下來，餘蒙蒙臉上表現出對此事道出口以後極大的難堪來，站在寝殿當中，似乎待風一吹就能倒下的身影，以及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垂在身體兩側。從她低頭的姿态中，可見她的倔強和堅強來。
白慕驚訝了一會兒，之後便覺得這正是餘蒙蒙做事的風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白慕心中還是覺得有細微的失落感飄過心頭，怅然所失。他忽然就想起來，曾經，餘蒙蒙握着他的手，十分真誠地對他道，我們一起逃吧，什麽都不要管了。
可是，那時候，他們彼此都被身份等各種條框所限制，且他的身子還被千面所控制，逃走，哪裏就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呢？
因此，他便錯過了。
如今，白慕方知道，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一輩子。他無論如何，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同餘蒙蒙再恢複成能約定私自出逃，浪迹天涯的關系了。
在鮮妍的女子包圍中，很明顯地，白慕面上有些失色。這場戲，結果，他已經全部都知曉了。
知曉了全部，心頭便有索然無味的感覺劃過。
太後萬萬沒想到，餘蒙蒙竟然會自己說出這等醜事來。她扭頭看向白慕，問道：“陛下可知此事？”
白慕目光驚愕地看着餘蒙蒙，繼而收回來，心情複雜地搖搖頭，道：“回母後，兒臣也是第一次聽說。”
而當他的目光看向餘蒙蒙的時候，她依舊如同一張脆弱的白紙似的，在那裏站着，一動也不動。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光似的。
如同盯着獵物的毒蛇一般，太後的眸子仿佛是舔着信子的毒蛇，一跳，一跳地在餘蒙蒙的跟前閃現着。餘蒙蒙渾身發冷，然而卻隻顧一心一意地演好一個未婚而破了身子的女子。
畢竟，在古代，一個女子的貞潔是何等的重要。她今日又是當衆說出這事情來，因此，就算是皇太後再有如此想法，怕實施起來，還要顧及些皇家的顔面。
至少，太後不可能再這樣逼着自己成爲白慕的妃子了。
此劫，算是已解。
在餘蒙蒙松口氣的當口，太後沉聲吩咐道：“蘇嬷嬷，您是宮中的老人，帶兩個人爲着姑娘去檢查一番。”一旁一個面皮白淨，模樣有些發福的中年女子走出來，貌似慈眉善目，躬身道：“是，太後娘娘，奴才這就去。”
說罷了，便一招手，遂領了另外兩個一看便有些資曆的老嬷嬷，一齊朝餘蒙蒙走來。到了餘蒙蒙的跟前，仿佛是久居人上似的，對餘蒙蒙一瞟，連個正經眼神也無，慢語說道：“姑娘，走吧，同奴才們一起去吧。”
餘蒙蒙神情複雜地點點頭，想起來自己看得那些穿越小說，哪次碰到這種驗身的情節，不都是爲了驗明主角是清白的嗎？
可到了她這裏倒好，卻是颠了個個兒的！真是好笑！
無奈地跟着那些嬷嬷們下去，餘蒙蒙心中連絲漣漪都無。因爲，結果她早就掌握了。
一刻鍾以後，餘蒙蒙整理好了衣服，以及同蘇嬷嬷等幾個宮中的老人從太後寝宮的偏殿走了出來。她一邊走，一邊回想着方才那幾個老嬷嬷們發現他她不是完璧之身時候的眼神，心頭一沉。
這古代，當真是沒有給失貞的女子留條活路啊。哪怕，這個貞潔，她拼命地保護了，卻也沒有護住，依舊是她的罪過。
着實可悲可歎！
方才那幾個老嬷嬷，她們在檢查出自己不是處、女時候的眼神，仿佛都不過是在看着一個将死之人似的。
依舊沿着原路從偏殿轉進進了殿内，餘蒙蒙整理了儀容，依舊端正地站回了方才站着的位置上。而那蘇嬷嬷并着方才的兩三個嬷嬷走上去，在太後耳邊悄聲嘀咕了幾句，接着便見太後的神情一變，看着餘蒙蒙厲聲道：“好一個大膽的女子，已非完璧之身，豈敢以你這不潔之軀待在皇上的身邊？若是沖撞了龍氣，你該當何罪！”
此話，說得餘蒙蒙隻想笑出聲來。但這裏到底是人間，他們不論是爲神仙的還是爲妖魔的，都要忌憚六界法規幾分。因此，餘蒙蒙在努力鎮靜了以後，低着頭回答道：“回禀太後娘娘，屬下跟着皇上許久，自問半點過錯也未曾有過。”
“以如此污穢之體近了皇上身邊，你還敢說你半點過錯都無？”太後氣得直接伸食指指着餘蒙蒙，十足的怒不可遏。她今晚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地位身份都如此卑微的女子，居然敢一再的質疑和反駁自己！
餘蒙蒙輕笑一聲，道：“太後，若是以此治罪，屬下是萬萬不敢有反駁的。”這事，她争也争不過，因此，便也不争。
反正，對自己來說，這人間哪裏困得住？
此番，端看白慕是何想法了。
接到餘蒙蒙的眼神，白慕不由微笑。看吧，這丫頭最後還不是把所有的難題都抛給他，自己卻一副無辜又傲然的姿态？
隻不過，事情再鬧下去，怕是要鬧大，白慕隻得開口，說道：“母後，此事不可。”
“哦，皇上怎麽說？”太後縱然不滿，也不會給白慕難堪。隻心裏嘲諷，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子，見了美女都挪不動腳了。
這個丫頭，既然不能控制，便也不能留着！
“此女雖然際遇差了些，可終究是暗衛營中之中流砥柱。兒臣從未将她當成一個女子看待，隻是普通一般男子來使喚。正是得心應手的好材料，還望母後莫要多心。”
聽了白慕的話，太後冷笑一聲，道：“她不潔乃她親口所說，皇上莫要被她的外表蒙蔽了。”
“母後，兒臣從未有過封她爲妃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