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甯澤,我愛的人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狠了心,餘蒙蒙還是直說。
她相信,長痛不如短痛。對甯澤是如此,對自己亦是如此。
突然,甯澤就這麽站起來,神情空洞,邁着步子就要往外走。他渾身都透着迷茫,然而步伐卻堅定。餘蒙蒙的反應極快,當即就閃身來到甯澤的跟前,擋臂攔住他,沉聲問:“甯澤,你要去哪裏?”
“那些靈力,我不想要。”甯澤說完,便皺眉欲離開。他無法再呆在這裏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要碎到何等程度才行。
“……事情不是我想要變成這樣的。”餘蒙蒙也蹙眉,委屈地道。她但是怎麽會知道老天會失憶這中老梗來玩兒她呢?爲了挽留住甯澤,餘蒙蒙不敢看他的表情,硬着頭皮說到:“甯澤,我現在也恨不得一切都未發生過,我們還是同從前一樣,無知無畏地生活下去。”
實際上,餘蒙蒙在嫁給甯澤的那一刻起,就不斷地在暗中告訴自己,就這麽同甯澤在人間相守一生,以人間的百年來回報他将自己從深宮中解脫出來的恩情,也是非常不錯的一件事情。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會在這期間恢複記憶。會想起來,對她來說,重要得無法替代的人和事。她心中深知,隻有白華才是她真正喜歡的人,也是她靈魂裏無法分割的一部分。甯澤,何其無辜,不過是被自己卷進來罷了。隻是,她餘蒙蒙要如何無恥,如何的鐵石心腸,才能這樣對待甯澤呢?
眼淚就這麽毫無預料地“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上,餘蒙蒙仰着頭,視線朦胧地看向了甯澤。甯澤的心何嘗不是猛地疼痛起來?
兩人都明白彼此的無奈和堅持,彼此都無法說服對方。餘蒙蒙更是覺得,不能将甯澤就這麽放走。若是她腹中懷着果真就是靈氣,那對甯澤來說,不失于一個補償。
甯澤明白餘蒙蒙的想法,但是他卻不想要什麽靈力。同這個女子的前世甯澤全部都忘記了,所知道的也不過是龐缪在來天香樓之前告訴他的隻言片語。因此,甯澤便知道,自己從上一輩子開始,心中就隻有餘蒙蒙一個。最後是爲了讨餘蒙蒙歡心,私闖月宮犯了天條,所以才會投胎轉世。
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遙遠,太過模糊。他甚至沒有一點關于這些事情的記憶,而他真切地知道的是,這一輩子,他是真的愛着餘蒙蒙。餘蒙蒙的事情勝過他的一切。
而他,卻不得不跟自己心愛的人分開。
原本,他不想令餘蒙蒙爲難的。可現在,甯澤急迫地想要逃開,也是不想令自己再爲難。
甯澤還不知道,如何從容地面對自己無法放棄、無法割舍的人呢?
如果,下半生要同餘蒙蒙形同陌路,那縱然他有無盡的生命,究竟又有什麽意義呢?
甯澤幹淨的眸子,忽然變得就像大雨洗過的天空一般潔淨,透着沒有掩飾的哀傷。同餘蒙蒙的眼神對上的時候,餘蒙蒙覺得,這是自己今晚見到甯澤以來,他最爲用心地看着自己的一次。
甯澤之前,是否同她一樣,也在逃避着什麽呢?
隻聽甯澤開口道:“蒙蒙,我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隻是這輩子,我最愛的人是你。我在見到你不久以後,就猜出了你真正的身份。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無法放棄你。我承認是我當初動了貪念,也僥幸期盼你不是那個白夫人……”
餘蒙蒙聽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甯澤會喜歡上自己,是基于對之前自己的好感,即使是現在,她也無法分清楚,甯澤究竟是愛着從前的她,還是失憶以後的那個她。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甯澤對自己的心,從來都是真的。正因爲如此,才令餘蒙蒙覺得厚重如同一座她無法負擔得起來的一座大山。
當甯澤一點點地說出那些往事的時候,她的心裏,再也無法承受。
“甯澤……怎麽辦呢?我該怎麽辦呢?”
餘蒙蒙終于,無法控制地奔潰了。再也無法忍耐腹中的疼痛感,她放開了手,隻覺得體内的靈氣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管子在源源不絕地抽出來的似的,潰散得厲害。
連呼吸都痛苦的時候,就隻能聽到甯澤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散,直到最後,聽到甯澤的聲音,恍若隔世。
再次醒來的時候,仿佛是按了快捷鍵似的,餘蒙蒙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甯澤給她留了信,告訴她他從此都同她天涯陌路,她依舊是她的白夫人,而他卻是他的甯澤,是他的姚知書,總之,同她餘蒙蒙再也無關,老死不相往來。
放下了信紙,餘蒙蒙心中空落落的,怅怅地就着窗口望了好久好久,回神問:“甯澤他恢複了從前的記憶嗎?”她看到,他心中提到了他上一世的本名。
“嗯。”回答她的聲音是白華。見過各種各樣表情的餘蒙蒙,卻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沒有精神的她。心中很是擔心,卻貼心地不表露出來。
餘蒙蒙就這麽笑了:“也好,他若是想起從前的事情的話,至少會恨我的吧。”
這次沒有人說話。屋内隻有白華一個人陪着他。而那甯澤離開的時候,滿臉的不舍,滿眼的痛苦。他是不可能恨餘蒙蒙的。
隻是,這話白華無法對餘蒙蒙說出。
深吸了一口氣,餘蒙蒙徹底放下那些事情,對着白華粲然一笑,道:“白華,我餓了。”
她很難過,可是,不能止步不前。白華一直都陪着她,一直都等着她。她不能在讓甯澤失望了以後,又令白華傷心。
白華一直都因爲擔憂她而輕輕蹙起的眉峰,此刻總算是放松了些。面上露出一絲無奈的寵溺來:“本君早就料到你會餓,所以已經準備好了。”
涓涓的暖流順着餘蒙蒙的血液從四肢百骸流去,再一次,餘蒙蒙熱淚盈眶。隻是,努力忍住了,抽着鼻子别過頭:“我要在這裏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