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菊的回答讓蘇丞相和餘蒙蒙都齊刷刷地疑惑起來,畢竟,同潘甯所說的實在是差距太大了。蘇丞相不由疑惑地看向兩人,問道:“你們兩人,究竟是誰在說謊?”
說這話的蘇丞相,拿出了一品大員的氣勢,将紅菊這種饒是見慣了高位之人的女子,都吓得差點兒“噗通”一聲跪下。但她的身子連同着外在能夠被人看到的衣服,無一寸不讓人透着其主人的瑟縮之感。餘蒙蒙朝她看了一眼,眼神肅然,道:“紅菊,你可有撒謊?”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叙述。在一般人看來,自然是有人在撒謊。不同于蘇丞相的想法,餘蒙蒙某種泛着精光,細細地盯着二人,努力地分辨着,她認爲,這二人,誰也沒有撒謊。就算是這個可能存心陷害自己的潘甯,他也同樣沒有撒謊。
“郡主,紅菊沒有撒謊。若是真個像這個護衛所言,真的聽到了蘇公子的呼救聲,奴婢就是拼命了也要過去看看情況。”紅菊沒有撒謊,但不知道爲什麽,被這個叫做潘甯的護衛給一眼盯得心中慌亂起來。想自己好歹也是縣主的身份,就是七皇子殿下,也不曾讓她體會過比這個人更恐怖的感覺。那雙眼睛倒是好看,眼型十分的俊朗,單看一眼的話,你會認爲自己不過是看到了一個俊俏了少年郎一般。可多凝視一下,哪怕僅僅是一瞬間,潘甯的眸子裏似乎都在往外散發着無盡的黑霧,頃刻間,這黑霧就噴發出來似的,将你的全部心神都攫去了!
紅菊被吓得猛然收回了目光,一雙手抖得更是厲害。無論如何,經此一遭,她都不認爲,潘甯隻是相府一個普通的護衛了。他眼中的恨意,幾乎是要燒灼了天地般的氣勢。這令紅菊有種預感,蘇公子的失蹤,怕是同此人脫不了幹系!
自己沒有撒謊,自己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那時候這人突然一臉焦急地從自己的身邊跑開,她隻是以爲這人是聽到了貨郎的叫賣聲,急于去攔住那貨郎去買些東西。隻是,萬萬沒想到,同郡主回來以後竟然會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最令她羞愧的是,在此之前,紅菊自己也懷疑,蘇公子之所以會出現在哪裏,同自己主子是之前有約。但事情發生到現在,她若是還如此想,就對不起餘蒙蒙對她的信任。她懷疑餘蒙蒙的事情,已經經過了剛才的證實,最終不過僅僅隻是懷疑罷了。
第二次,她不容許自己再這樣糟蹋郡主。
餘蒙蒙凝眸細看着,見紅菊的臉上雖然有糾結之色,但勝在她的情緒還算鎮定,且完全沒有說謊高手的淡定,也沒有劣手的慌亂。有的隻是說了說話以後,若隐若現對自己的擔心。她暗笑一聲,然後轉頭看向蘇丞相:“相爺,這同一件事情,同一個地點,同一時間,不同的兩個人,卻聽到了不同的聲音。且本郡主看他們的樣子,都不像是在撒謊。”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這件事情,怕是針對她而來的。不說餘蒙蒙自己,就是紅菊那丫頭都看出來了吧。餘蒙蒙輕笑那一下,就是因爲摸索出了紅菊的心思,想來和丫頭就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才會這樣擔心地看着自己吧。
若是自己接下來的猜測不出錯的話,一旦從這裏脫身,紅菊這丫頭,定然會将自己的處境報告給她背後真正的主子,也就是白慕知曉。
現在對餘蒙蒙而言,她所有的疑問,就是要盡快想出來,是誰會這麽栽贓嫁禍自己,同時還敢對相府動手的。蘇丞相雖然内斂,但是蘇公子就算不是他的逆鱗,也是心頭肉了。在大祈國,敢這麽毫不顧忌地動手挖蘇丞相心頭肉的家夥,身份和膽量,想必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蘇雪蓮平日和他姐姐不同,對自己的态度比他姐姐要好上許多。有些時候,在這陌生的國度,對餘蒙蒙而言,他便是一縷耀眼的陽光。
若非如此,自己現在也不會如此心焦。
眨了眨幹澀的眼睛,餘蒙蒙直覺自己快要流出眼淚了,立馬低頭,用手背不動聲色地擦了擦眼角,完美地掩飾過去她現在的真實情緒。蘇丞相正在心慌意亂中,無暇打量餘蒙蒙究竟什麽神色,而在餘蒙蒙斜對面站着的潘甯确實瞧見了,眼底閃過一抹諷刺來。
公子還真是人緣好,就連這個從承國來的,此前同他無關的女子,現在都爲他的失蹤而緊張到掉淚!
潘甯并不想承認,他的這種情緒,其實就是對蘇雪蓮的嫉妒。
“郡主,本相也知道,這位紅菊姑娘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女子。所以,不論她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本相都不會對她如何。”蘇丞相朝餘蒙蒙看了一眼,明顯是信不過紅菊,認爲紅菊是在撒謊。連同着,對餘蒙蒙的懷疑也重新蓬**來。
“至于潘甯。”蘇丞相的眸子中透着濃濃的警告,将目光投向這個成日裏跟着自己兒子的潘甯,沉聲道:“若是你方才所言有半點謊言,也不要怪本相不顧念同你父親的舊日交情。”
潘甯低着的頭的時候,嘴角嘲諷,擡頭看向蘇丞相的時候,卻是正色,拱手道:“屬下絕無半個字的謊言。對公子的心,也日月可昭。”
蘇丞相聽了潘甯着類似于發誓般的言語,臉上卻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反倒是薄涼得可怕。餘蒙蒙不動聲色地看着,想若是自己同這個叫做潘甯的人換了位置,可能早就從這裏離開,不會再受這份屈辱的感覺了。
明顯,蘇丞相并沒有将這個潘甯當做是自己好友的孩子在養。看他頤指氣使的模樣,就好似這個潘甯隻不過是相府中的一個尋常小厮罷了。
再看這潘甯,根本就不像是個沒出息的,非要仰人鼻息才能對付得了生活的。他的眉宇中有種堅定不移的氣質,若不是他有意隐藏,其甚至還有中上位者才慣有的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樣蟄龍般的人物,能甘心一輩子窩在相府中,任人差遣,任人随意折辱?
呵,反正,餘蒙蒙是不相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