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溪小築是度月從山上下來以後,與祈國境内的一座山腰上建造的小屋。雖說是小屋,但是其實際的占地面積大約也有半畝地左右了。裏面什麽都一應俱全,雖然看着樸素,但絕對不是簡樸,有些布置的機關,一看上去就費功夫。比如,院子西南角種植的奇花異草,芬芳四溢,風一吹,就到處都清香怡人;再比如,院子中央橫亘的那條小溪,以及走上去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但是卻異常安全的木闆橋。
這個院子,無論如何看,都是在簡略處可見其精細,細品,其複雜的程度令人瞠目結舌。但是卻沒有一處不是十分整潔的,由此可見這個度月是個有格局的人。
在白慕快要回來祈國的時候,白冊便已經通知了白鶴。白鶴雖然無心朝政,但還是請自己的師傅給蔔了一課,師傅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暗暗地吩咐他,日後等你師兄下山以後,務必将你師兄引薦給你的三皇弟。
白鶴知道師傅能說的都說了,自己不便多問。而後便按照師傅吩咐的,将自己的是師兄引薦給了白冊。白冊聽聞度月是白鶴的師兄,乃是修道一門的佼佼者,自然是禮遇有加。要知道,這類修道之人,得天地之靈秀造化,本領更是三軍莫比。
雖然機會渺茫,但是若得其助力,便是如有神助了。
而度月本來是百無聊賴,不過是謹遵師傅的命令,随着白鶴來到了白冊的府邸。不經意朝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以後,便留心了。遂也同意留在京城中。
緣何?因爲那皇宮本來是神鬼莫近之地,但是卻妖氣沖天!
于是,他便留給白冊幾張符紙,說當他有需要的時候,便可燒符紙見到他。
在白冊将白慕迎接回來的第一天,就燒了符紙求見。從宮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将殘了,月也朝西邊墜去。彼時,度月才出現在白冊的眼前,神情悠然冷寂,道:“王爺找在下?”
“道長。”白冊待人一向謙和,見到度月晚來,也沒有說什麽;再者,他們這一整天,本來就在宮中帶着,就算是度月來了,也不見得有時間招待他。此時,對于一般時候,是晚了些,但對于今日的他們來說,倒是可以算得時間正好了。
幾人入了王府内,在白冊的書房中,白冊将白慕介紹給了度月,道:“這便是本王的七弟。”
度月朝白慕看過去,隻見是一個不怒自威,眉宇間滿是尊嚴的少年。雖然年紀看着不到二十,但他的神情,卻令人覺得,此人無論心智還是膽識,都在任何一個閱曆豐富成熟的老年人身上。這副尊貴的相貌,更是令度月肅然起敬。他乃是道門弟子,自然能從人的面相上判斷吉兇禍福,富貴前程。
此人,乃是毫無疑問的帝王之相。
白冊見一向清冷的度月,臉上驟然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心裏便明白,此人定然是從自己的七弟身上看出了什麽門道來。因此,他便想着,待會兒不如問他究竟是如何。
隻是,修道之人,心性驕矜,這度月更是内裏的第一人,不知道他肯不肯開口跟自己說實話。
“道長請坐。”見自度月入了門以後,書房内的空氣便凝滞起來,不由開口請道。度月坐下來以後,白冊便吩咐下人上茶,然後自己也坐了,正好在度月的對面,開口問:“度月道長,方才看你盯着本王的七弟猛看,可是看出了七弟的什麽來嗎?”
他不好直接問,白慕将來,究竟是什麽身份。于是便說得含糊。
度月知曉他的意思,沒有明說,也沒有給任何的暗示,而是繃着一張俊臉,看着白冊道:“師傅在山上的時候,便長長教導我們師兄弟,說人生在世,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利己。三王爺不必多問,事情發生的時候,你便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樣的答案,引來了白冊的一聲苦笑。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他還需要問别人這些事情嗎?不過,他沒有放棄,而是旁敲側擊,頗爲隐晦地問:“道長,你是得道之人,自然能知曉常人不能得知的事情。還請透露一二趨吉避兇的方法。”
“正視自己的内心,而後放心做事便是了。”度月說得話,仍舊是一半明白,一半晦澀。
白冊覺得此人甚是難以對付,便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先用茶,待會兒慢慢地問他。而白慕期間,則一直都仔細地打量着度月,最後頗爲不滿地移開了目光。度月看着好奇,便不由問:“七殿下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是何意?”
度月自認爲,自己無論是從長相、姿勢、态度,外在身形以及穿着打扮,都是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
所以,這個七殿下看着自己,是在失望什麽,他卻一點也不能想出來。于是便也出口問了。
他這個人便是這樣,若是對什麽起了心思,便一定會努力弄清楚。就算是不恥下問。
白慕見問,便笑了一聲,溫雅中帶着刺似的,挑眉道:“聽聞道長是你們宗門中同輩弟子中最優秀的一位?”
“區區陋質,不過是忝列衆位師兄弟之中罷了。”度月聽了白慕略帶挑釁的話,如此說到。言辭極盡謙虛之能,但說出來的話,卻并沒有給人一種和言辭同樣的感覺。
白慕淺笑,換了一個姿勢,更爲慵懶地用胳膊支着一側的臉頰,還是少年,卻目光銳利如寒星似地盯着度月,道:“那度月道長可見過真正的妖?或者,精靈?”
“這個自然。”度月挑眉,開始覺得這個七皇子,不甚簡單。
“那道長可能看出對方身上實力,比之自己若何?”白慕這話說得不明不白,白冊正要呵斥他一聲的時候,突然聽他又道:“道長可以看出來,皇宮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吧?”
度月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透露出難得的認真來,道:“七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