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在氣頭上說的話,着實有些刁蠻無理。白蘊真自忖不過是方才見她快要跌倒的時候沒有扶她一把,豈料,在她的心中,已經等同于自己要她死了。
他方才真的不過隻是全心全意想要看她摔一跤罷了。
在白蘊真看來,餘蒙蒙這推論未免也太過于沒道理了!連不要臉這種粗俗之語都冒出來了。
果真是丫鬟提拔起來的郡主,市井之氣濃厚。
白蘊真好笑地看着憤怒的餘蒙蒙,後撤了一步,收回自己方才拍在她背上的那隻手,笑道:“郡主沖本宮發的這通火着實無理,奈何本宮從來不與女子計較,所以郡主可以離開這湖邊了。小心待會兒真的掉下去,本宮難辭其咎。”
這番說辭,完全是将自己的過錯推了個一幹二淨!
餘蒙蒙聽了不禁來氣,猛地咬緊了自己的後牙槽,恨恨地盯着對方,隻覺得,不管怎麽說,這厮也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剛才在皇後宮前,怕也就是做做樣子。
哼,這太子也真是一個虛僞的家夥!
餘蒙蒙想到這裏,覺得鬥嘴這種事情,自己和白蘊真這種腹黑權謀的家夥是比不過的,便轉了一下眼眸,方才渾身還氣勢凜然的怒氣,倏忽間全然消失,笑容裏跟摻了金黃色的蜂蜜一樣,果然從湖邊撤退下來,對看着自己,眼裏明顯透着一絲驚訝的白蘊真,深吸了一口氣,道:“太子殿下說的對呢,期待造成我對你的事前認知太過完美,結果見到本人,不由很失望了呢!”
“所以呀。”學着白蘊真剛才的模樣,轉到了他的身側,對他道,“本郡主也從來都不跟男人計較,何況,這件事,本來就不怪殿下呢?”
白蘊真愕然于她這種極速變臉的本事,聽了她這同自己針鋒相對的話,心裏不僅不怒,反而還對餘蒙蒙有了幾分欣賞,“郡主倒真是伶牙俐齒。本宮自愧弗如。”
從小到大,還真沒幾個人敢同自己這麽說話呢。更遑論對方是女子了。
不管白蘊真心裏對餘蒙蒙有些什麽樣的印象,始終都不能改變他在第一眼見到她時的認知。
他打從心眼兒裏認爲,這是一個神秘而有趣的女子。其中,有趣占了大多數。
餘蒙蒙方才說自己想要暗算她,要了她的命。白蘊真心裏不由嗤笑,這怎麽可能呢?
這麽有趣的人,這麽快就弄死了,自己未來的生活還是多麽的無趣呢?
雖然,他不否認,自己确實有對付她的可能性就是了。
隻要她餘蒙蒙一天是老七的人,一天爲老七做事,那麽他便一天不可能放過她。
這,本就無可厚非。
“殿外太客氣了,論厚顔無恥這種事情,本郡主還差得遠呢!”
見白蘊真不同自己再說什麽,臉上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表情,餘蒙蒙說完,便已經兀自便水榭旁的小亭子走過去了。
也不怪她走了幾步就犯懶,着實是因爲,這裏的景緻太好,看着便心曠神怡,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至于白蘊真,他如今在不在,一點兒也不影響餘蒙蒙的心情了。
安靜下來的餘蒙蒙,腦子裏開始想起度月的事情了。
從前她看《紅樓夢》的時候,覺得寶玉剛才看見黛玉就有種一見如故的心情。
當時她還覺得這孩子真矯情,反應這麽大,真是有些矯情。
可是今日這事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便不由地不相信了。
但顯然,度月沒有自己這等矯情的心境。
她肯定自己沒見過他,爲何會有這種心情呢?
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餘蒙蒙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種揪緊心髒的感覺,雖然平息了,但還是心有餘悸。
坐在餘蒙蒙對面的白蘊真,見餘蒙蒙自打坐下的時候,就輕而易舉地忽視了自己,繼而又表情變幻莫測地,在一張不全景緻,卻稱得上是可愛的小臉上,濃墨重彩地交織着。
心裏有些不确定,餘蒙蒙是否再考慮度月的事情,還是仍舊是在氣自己方才在她摔倒之際躲了一下。
但不論如何,他白蘊真問心無愧便是了。
他沒必要對一個明顯會是自己的敵人的人仁慈。
“郡主這般出神,是在想本宮麽?”不經意間,白蘊真忽然出聲,這麽問餘蒙蒙。
雖然有趣,感覺也新鮮别緻,但不管怎麽說,被人忽視的感覺也不是那麽美好。
何況,餘蒙蒙這個表情,顯然神思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既然如此,白蘊真便打算詐她一詐,或許能趁着她不防備,問出點兒什麽來。
人在出神的時候,最不經吓了。
餘蒙蒙果然驚了一下,立馬就瞪着白蘊真,回口道:“你說什麽呢,我才不是想你的事!”
話一出口,餘蒙蒙神智也回來了。她猛地看向了白蘊真,臉色難看起來。
“殿下這話什麽意思?”
“本宮不過是在好奇,郡主在想什麽而已。”白蘊真看着她變臉,絲毫不爲所動。
餘蒙蒙蹙了下眉,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好遮掩的,神情蓦地松弛了,看着白蘊真笑道:“多謝殿下的關心。殿下可知,那度月如今住在哪裏?”
把話問到這個地步,饒是白蘊真也不由起了八卦的心思,目光先是掃了一眼餘蒙蒙的肚子,而後日有所指地笑道:“郡主,如今已經身懷六甲了,縱然遠離自己的夫君,也不可……”
剩下的話,他便不說了,隻等餘蒙蒙自己醒悟。
餘蒙蒙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口氣驚訝地道:“你是說我對度月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白蘊真給了她一個然也的微笑。
他覺得,今日的自己,碰到這個女人以後,未免笑得太多了些。嘴角都有些不适應了。
“你想什麽呢!”餘蒙蒙瞬間無語地站起來,手掌往桌子上一拍,以示白蘊真說的話是有多麽的荒謬。
“我不過是覺得這人眼熟罷了!”但真要解釋,餘蒙蒙卻突然就詞窮了。
她還怎麽說清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