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幾個月。
承國。餘蒙蒙已經出發去祈國走了兩天了。
幾乎餘蒙蒙一離開的同時,甯澤就持續兩天無心朝堂上的事情,即使是強撐着精神去了,也是一副明顯心不在焉的模樣。程度到了無論對甯澤熟悉還是不熟悉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心情不好。
流言四起。有同情的,有猜忌的,有謾罵侮辱的,也有不關自己的事情,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但終究還是十分的不好聽。因着一道随白慕出使祈國的聖旨,餘蒙蒙的經曆和出生幾乎被人扒了個幹淨——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僞造的。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就算白慕是餘蒙蒙的救命恩人,曾經又是她的主子,可這已經脫離了奴籍,搖身一變飛上枝頭成了郡主,又是嫁出去的餘蒙蒙,爲何還要陪同白慕出使祈國呢?
這真是八竿子都想不出來的事情呀!
慕容興的這一個舉動,令所有的人都疑惑,猜測和流言幾乎像是多雲天氣裏的雲一樣,遮天蓋日的。加之又有見了甯澤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更是添油加醋地傳,甯大人這是因爲自己新婚妻子跟着另一個男人走了,所以才會這樣難過。
也是,有了戴綠帽子的嫌疑了,誰還能淡定如斯呢?饒是文弱書生甯澤,也承受不住了。但這樣一來更好,他們總算是有機可乘了。因此,别有用心的人還是覺得,餘蒙蒙離開了好。
如此一來,甯澤在衆人的眼中,自然就是那受了委屈,還不能抱怨出來的可憐形象,而餘蒙蒙,若不是慕容興有意壓着流言,不讓其流傳得更過分,估計離蕩婦也隻差一步之遙了。
慕容興看着甯澤這兩日都日日頂着兩個熊貓似的黑眼圈,終是受不了了,在某一日下朝了以後,便将甯澤叫入了兩人經常去對弈的小樓裏。慕容興一邊打量這甯澤,一邊将棋盤擺開,然後就開始對弈。
正好看看,心不在焉的甯澤,究竟還剩多少戰鬥力。
但是果然不出所料,甯澤博弈的水準大降,誇張到走三步,使兩步,走十步,失十一步。如此一來,由于甯澤下棋的水準大打折扣,便害得慕容興沒有一刻鍾就輕而易舉地赢下了一盤棋。慕容興将手裏的棋子放回棋盒内,看着甯澤仍舊恍恍惚惚的模樣憋着笑,一本正經地開口道:“甯卿,朕見你連日來憂思滿腹,又聽聞朝中有閑言說你是因爲郡主離開了承國所以如此,不若就此休憩幾日,等心情大好了方可上朝。”
再這樣下去,他怕甯澤得因爲思念餘蒙蒙而瘋了也說不準。不弱正好讓他留在府中,冷靜冷靜。末了他還補充道:“甯卿,若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盡管找太醫院。若是心裏憋了悶了,朕便派太傅去同你聊聊天兒。”
“謝皇上。”甯澤不知是真沒聽出來那話裏裏外外的揶揄,還是假沒聽出來。隻一臉平靜地站起來,朝慕容興鞠了一躬,便再沒有多言一句,徑直朝外面走去了。
看着甯澤的背影,慕容興不由掩口笑。李和盛在旁伺候着,整日裏所見所聞樁樁件件都同慕容興有關,此時恰好明白慕容興的心思,便笑着附和道:“看來,甯大人還不知道呢。”
“是啊。”慕容興停住了笑,忽然就正了色,歎了口氣道:“依着甯卿死闆倔強的性子,定然是在郡主離開前,夫妻倆就有了口角也說不定。”
“郡主看起來,不像是那麽沒分寸的人。”李和盛在旁勸道。
“她?”慕容興談起餘蒙蒙來,笑意爬上臉頰,連口氣中都帶出了些許寵溺的味道來,道:“李和盛你也太謬贊了些她!依朕看,喜樂郡主是個再沒有分寸的丫頭,成了親也不見得識輕重。”
李和盛在旁,忙附和道:“皇上說得是。”眼中卻瞧着慕容興說起餘蒙蒙的高興勁兒來,将其記入心中。
皇上,真是對這個郡主不一般呢。
再來郡主也是個有本事的,竟然答應皇上,會三日一次地往回傳遞信息。他這時候了,再看不出郡主是個能人異士,算他李和盛小半輩子有眼無珠了!
隻是在宮裏待久了的人,想要安康穩泰地長久生存下去,首要的保命要訣便是,知之爲不知,不知還是爲不知。再者,李和盛從小入宮,見慣了那些自以爲手中握了些權勢的太監宮女們,常常仗着自己知道的秘密多而威脅什麽人,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反誤了自家性命。
李和盛牢牢地将這些全部都記在心中,壓根兒就不存一絲的僥幸。要知道,越是收益高的事情,便越是危險。
如此一來,餘蒙蒙倒是不用擔心自己算是個有本事的女人的事情給傳出去了。何況,這些對于慕容興或者是太監李和盛,都不過是某種猜測罷了。她餘蒙蒙可從未交代過自己的本領有幾何,真正的出身又在何處。
慕容興隻知她有本領,卻不知道,她身爲女子,爲何會有這般的好本事。他知道問了也沒用,于是便也不問了。
或許有點兒冒險,但是他願意相信餘蒙蒙。餘蒙蒙對甯澤的重視程度騙不了人,如今甯澤還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怕餘蒙蒙會暗中擺自己一道。
渾渾噩噩地出了宮的甯澤,隻覺得坐在馬車中越走越喘不過起來。自從那天跟餘蒙蒙争執了一場以後,滿心的後悔。但是确實是生氣,即使是餘蒙蒙已經離開了兩天了,他的氣還沒消。
這件事情是餘蒙蒙做得不對,他問心無愧。試問這世間的男人,有哪一個的妻子是像他這般的?他相信歸相信,可還是無法調解自己心中的郁悶和不适。
即使抛開全部的糾結不說,甯澤現在心裏強烈得思念也折磨得他不得安生。若不是有官職壓在身上,有娘親在甯府中爲自己苦苦撐着,他現在一定要去追上餘蒙蒙,去見他一面。
他這個丈夫,也當得是在是太窩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