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上幼兒園的第一天，餘爸爸來接她時，就被老師給留下來談話了。她說：“您家女兒也太霸道了，什麽都愛跟别的小朋友搶，搶不到還會動手打人。”
餘爸爸聽了好一陣汗顔，低頭看了一眼貌似乖巧的餘蒙蒙，不大确定地問：“老師，您說的是我的女兒——這孩子嗎？”說着，他低頭看了餘蒙蒙一下，内心深深地覺得這些事情聽起來，像是在聽别人家的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而且，老師這種委屈巴巴的口氣是什麽意思？
……也是辛苦人家了。餘爸爸雖然仍舊不明就裏，但看着老是那皺巴巴的表情，如此想到。一旁的白華看着，嘴角禁不住彎起來，朝某個不可貌相的小壞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
“當然是您的女兒了！”老師聽了餘爸爸質疑的問話，本來憋了一天的氣，都被激出來了，快語如連珠炮似地說：“她今天一進來，就說人家小胖同學長得醜，還趁機勒索小胖同學。結果今天一整天，小胖同學的零食都給了她了。”
“真、真的？”餘爸爸聽了，驚訝地推了推自己的女兒。餘蒙蒙見自己躲不過去，隻好擡頭說：“是他自己要給我的，我可一次都沒有跟他伸手要過。”話語間，還是一副我沒做錯的無辜感。
“那麽多的小朋友，爲什麽他誰都不給，就給你呢？”餘爸爸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問餘蒙蒙。餘蒙蒙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說：“我确實是說他長得醜，然後他就哭了，說他不胖，還說隻要我以後不說他醜，他就把自己的零食都給我。”
餘爸爸這才聽出了一點兒什麽，蹲下身來，伸出手指輕輕地擰着餘蒙蒙的臉頰，裝出一副嚴厲的模樣說：“你這是不對的，知道不知道？以後你要是再敢拿小胖的零食，再罵他長得醜，以後你晚餐以後的草莓蛋糕和午餐以後的巧克力蛋糕就都沒有了！爸爸再也不會買給你吃了，也不許媽媽做給你吃了。”
“啊？爸爸壞！”餘蒙蒙一聽到爸爸要減少自己的餐後甜點，皺起小小的眉頭，慎重地在痛快地說小胖長得醜和美美地享用蛋糕之間衡量着，最終狠下心了一般地點點頭。但終究還是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一般地，扭過頭，聲音恍若不聞地說：“……我以後盡量忍着，不說他就是了。”
“還有那小胖零食的事情呢？”餘爸爸聽見她狡猾地逃避了一個問題，便語氣重重地提起來，将餘蒙蒙扭過去的小腦袋掰過來，迫使她注視着自己的眼睛。餘蒙蒙拗不過她爸爸，但還是不甘心就這樣屈服，不服氣地說：“小胖長得那麽醜，就是因爲他吃東西吃得太多了才會這樣……嗯，叫什麽來着……我記得媽媽之前說過，啊，脂肪！”餘蒙蒙憋着勁兒，終于想起來媽媽不吃飯的時候經常說的一個詞，然後擡起小小的腦袋和餘爸爸争辯着，說：“小胖的脂肪那麽多，他應該減肥！所以，零食應該被我吃掉。”
幼兒園的女老師，頭一次看見一個四歲的孩子，說話邏輯這麽缜密，同時還知道了某些在她這個年紀根本就不應該知道的事情。聽到這裏，禁不頭痛地揉着太陽穴，難以形容地說：“……你們究竟是讓她在什麽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啊？……以至于性格會這麽的……”剩下的兩個字，老師實在是不願意說出來。
扭曲！
“這個，老師，我們家庭很普通，隻是這個孩子有點兒太……”餘爸爸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這個人小鬼大的女兒了，特别是在餘蒙蒙這種瞪着自己，表情臭到似乎是威脅自己不許自己講實話的表情下，他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麽合适的詞語。
女老師無力地擺擺手道：“雖然說把孩子送來了幼兒園中，但是孩子具體的表現，還是受家長們的言傳身教多一些，希望你們回去能教育一下餘蒙蒙這孩子。挺聰明的，就是不聽話，太皮了。”說着，看向餘爸爸的眼神中已經帶了懷疑，若不是家長平時就這麽一個德行，孩子哪裏會養成這樣？
“是是是……”餘爸爸一疊聲地回答，臉上帶着讨好似的笑容。心中卻覺得這個女老師的氣場太強，震得他這麽一個一看就比那老師大的人都一愣一愣的。還有，剛才那略帶擔憂的和同情地望着女兒的眼神是幾個意思？他總覺得，女老師一定是誤會了什麽，而自己現在卻隻能望着那個女老師毫不顧忌地轉身離開的背影，心中一陣唏噓。繼而低下頭來，看着自己那個若無其事的女兒，笑了一笑。拉起她的小手道：“走吧，等上了車，爸爸再教訓你！”
“爸爸……”小餘蒙蒙一聽爸爸要訓自己，氣得一跺腳，卻在剛擡起腿的時候，就被餘爸爸抱了起來，于是，無辜的地磚因此而躲過一劫。
回到了家中，餘爸爸将在幼兒園裏聽到的話全部都告訴了餘媽媽，聽得餘媽媽都捂住了小心髒，不可置信地看着餘蒙蒙，特别是聽到她親口承認自己的确是說小胖同學醜的那一句，不禁将餘蒙蒙拉在了身邊，苦口婆心地念叨起來：“蒙蒙，你一個女孩子，以後不要老是欺負男生。”
“老婆，你的重點在這裏！？”餘爸爸本來滿懷希望地想要看看餘媽媽是如何在小餘蒙蒙的面前樹立起自己的威風的，結果卻聽到了這麽一句看似有關系，其實可有可無的勸誡。但沒過多久，他又覺得，自己的妻子，太善于給人迂回下套了。日後要提起腦袋防着了。
“當然有關系。”不愧是母女，餘媽媽朝着人翻白眼的動作，同餘蒙蒙簡直如出一轍。餘爸爸無奈地聳聳肩，轉身自己去倒茶喝了。
而餘蒙蒙則輕描淡寫地說：“媽媽，像小胖那樣的傻子，欺負他幹什麽呀我！”說完，覺得不夠似的，還補充了一句道：“還長得醜。”
(本章完)